道，实是唱诵仙人福披，教化万民应心怀感恩，安分守己、安居乐业。修仙之道密不可闻，寻常之人只能幻想，太多人终生不得其然。就像四人的老师，宣扬了一辈子的仙道，未必知道“修仙之道”到底是何！
不过老头儿宣道时常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既掌控着天道运行，又关注民生末道，是天下秩序的基石。数千年前，天下混乱，民不聊生，若非是几位实力横天的仙人降妖伏魔，匡扶正义，定下了如今天下的秩序，或许现在的人们依旧生活在人魔倾轧的世界。
对于老头儿的说法——更准确地说，是道门的宣教，周玄一直不甚感冒。其实此时此刻，容纳在这具躯体里面的灵魂，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宗教横行，心怀鬼胎，史书上的正义与丰功伟绩，不过是胜利者的自说自话。因而，在周玄看来，这个更像是宗教的道门，所宣扬的，只是某些被刻意宣扬的。真真假假，玄之又玄。
少年经常问老师，那些传说中能够飞来飞去的仙人，自然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其中一员。想象一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飞天遁地，那是怎样的景象！当然，还有，或许他能够回去，甚至是纠正自己的错误。对于那个已隔一世的悲剧，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一直耿耿于怀。
酒酣意阑珊，身醉人清醒。
晚上当值的何霁云真正只是小酌了几口，他拖着将酒醉的陈元送回家，再去城门司报到。周玄则拉着陆晨儿的小手，漫步在峭凉的街道上。头上月朗星稀，地上对影两双人。
带着几分醉意，两世为人的周玄痴痴地望着陆晨儿，却又在想，有她，夫复何求？
前世不过一场云烟，今生才是最美风景。
陆晨儿被看得不知所措，低着由微红转入酡红的脸颜，任由周玄拉着，小鹿乱撞。
“小玄子，我前几天又梦到那座红色的大山了，这一次好像多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直走到陆晨儿家的门口，她才鼓起勇气，说起自己的梦境。小玄子是陆晨儿对周玄的昵称，有且仅有她一人可以这样称呼。
几乎是从两人相识时起，每隔一段时间，陆晨儿就做起这个关于一座红色大山的梦，最开始只是看到漫天的红色尘暴，天地亦是一片赤红，接着是模模糊糊的山体……十多年过去了，这座山越来越清晰，直到最近这一次，红山前多了一个影子。
周玄皱了皱眉头。在这个可能存在仙人的世界，他的某些前世观念早已改变，比如陆晨儿的这个梦，前世的他或许会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作为诠释，最不济就是搬出解梦的周公。可是，对这个一做十年的梦，他一直十分重视。这么多年来，他翻遍了找得到的所有地理志，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却没有任何发现。从没有一座红色的大山。
所幸的是，这些年来陆晨儿的身体一直无恙，这个梦也不算噩梦。
陆晨儿抚平周玄的眉头，歉意地道：“让你担心了。”
“什么话！”周玄一把将陆晨儿搂进怀里，佯怒了一句，才温柔道，“还是以前说的，关于这个梦的所有事情，无论多细微，只要你能记下来的，就通通要告诉我，或许我们就会有新的发现。记住没？”
“嗯。”陆晨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玄在陆晨儿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别道：“好啦。平时不要多想这些，你睡觉之前不如多想想我，搞不好就梦到我了。快进去吧。”
陆晨儿脸色一红，抱在周玄腰上的双手紧了一紧，许久，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周玄目送陆晨儿进入家门后，才转身离去。
他出了巷子，来到大街上，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光，眼神更亮，似乎有些恼怒到处都是银霜。
“看来今天不宜行事啊。”周玄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晃起微醺的身体，抬脚向家的方向走去。
少年消失在大街上时，明朗的夜空无由飘来一朵乌云，遮住了硕大的玉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