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驾往东行驶的古怪牛车迎着柔和的春风漫步在泥泞的道路上。雨后的黄昏刚好。
“老头,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吗?”驾车的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眉宇清秀俊逸,表情带着些许惫懒。
“嗯。应该有吧?”头发灰白、盘着道髻的老头盘腿坐在旁,很不确定地答道。还未入夜他就开始犯困,渐趋僵硬的身板倚在车厢的边框上,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你宣扬了一辈子的仙道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少年翻了翻白眼,仍不死心,追问道。
“道可道,非恒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头微晃着身子,突然吟诵了这么一句道妙。
“是是是,玄之又玄,所以你才说我母亲替我取名一个‘玄’字取得好嘛!”叫做‘玄’的少年不耐地打断老头的话,顾自说道,“可意会、可体悟,不可言传。可是我连道是什么都感受不到,又怎么意会或是体悟呢?”
“……”
“喂!”少年火冒三丈地发现,老家伙竟然睡着了!
“哞!”拉车的大黄牛朝天叫唤一声,好像是在讥讽沽名钓誉的老头。
……
黄昏愈浓,不远处的城郭的巨大身影逐渐清晰。少年扬空甩了甩牛鞭,只听得“啪”地一声炸响,大黄牛脚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少年在马车上喊:“大黄,加油,就到家啦!”
城郭的身影原来越大,在夕阳的照耀下,青灰色的大城染上了温暖的金黄色。城门外,三道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的身影站在大道边上,背对着城门,翘首以盼。
居中的少女白衣与长发飘飘,明眸皓齿,精致的鹅脸下是同样白皙的修长脖颈,如同玉人,一根简单的碧色腰带束在纤细的腰间,勾勒出初见修长的身材,凹凸有致,含苞待放。
少女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期待,嘴角含着笑意,她踮起脚尖,伸着修长的玉颈去望地平线的另一端。一个小黑点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又突然变得娇羞起来。
“快看,是他们!”站在少女左边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少年,此时的他小眼睛瞪得老大,也是一脸的欣喜。
右边双手交叉于胸前的少年有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庞,浓眉大眼,肤色黝黑,身材高大结实,他的性格与外形一样,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不过,当他看到那驾牛车缓缓出现时,脸上的喜色依旧难掩。
“晨儿、胖圆圆、何霁云,我回来啦!”牛车上的少年站了起来,挥舞着牛鞭,对着苦等的三个同龄人遥遥喊道。
大黄牛显然也看到了熟人,脚步变得更加欢快起来。倒是苦得它身后的大牛车摇晃着吱呀吱呀尖叫。
牛车终于来到三人身旁,少年跳下车来,率先就给了白衣少女一个紧紧的拥抱。
“好香!”少年在少女耳边呢喃,羞得后者的脸蛋得像是娇艳欲滴的大红花朵,“想我了吗?”
“嗯。”少女把头埋进了少年的胸前,娇羞得不敢见人。
“咳!”旁边的“胖圆圆”陈元大煞风景地佯咳一声,破坏了黄昏下的唯美景象。
“哈,胖圆圆,一个多月不见,你又胖了!”少年扭头打量了一番小胖子,打趣道。
“周玄,你去了一趟东鄱城,都给我……们带啥好吃的回来了?”小胖子自知嘴仗从来都赢不了,懒得计较,而是问起最关键的问题。
周玄懒得理他,而是对黝黑少年道:“何霁云,你怎么还是半天闷不出一句话来,好歹你现在也是一名城防军士了吧,要是巡城的时候发现一个可疑人,你难道也一句话不说,就这样瞪着?”
新晋城防军士何霁云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傻笑起来。
“罢了罢了!”周玄实在无语,摆了摆手,拉着陆晨儿上车,边道:“快进城,肚子都饿扁了,这一个多月来就没有吃过一餐好的!”
陆晨儿三人见到自己的老师仍然睡得死死地,也不敢失了礼数,先是对着后者揖了一礼,口呼“见过老师”,然后朝大黄牛打了声招呼,最后才上车。这次,换何霁云驾车。
车厢巨大,完全能够容纳三人自由坐站躺,因而周玄一进车厢,就躺了下去。
何霁云驾着大牛车,缓缓走进城门。唯留下两道车辙,一直追往沉落西山的夕阳。车辙深如载山,真不知道这条大黄牛是如何能够拉之行走千百里的。
……
东临沧海,水何澹澹。
东临城濒海而建,水汽旺盛。初春时节,少了太阳的照耀,空气显得湿寒。故而日暮夜晚时分,人们喜欢酌上几口金澄的东临黄酿,取自东临城北郊外的云峰温池泉水酿造,加以隔水温煮,酒意纯厚,暖而不燥。
周玄四人围着酒桌坐在炕上,喝着小酒,聊着此行的见闻。
四人都是斜阳巷道学的学生,道学的老师正是与周玄一起出行的老头儿。周玄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因而时常随着老头儿在东临城域四处宣扬仙道。
所谓仙道,非为修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