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灶的泥灰擦去,往男孩儿手里塞了什么,使了个眼神,似乎又要落泪一般,不忍心地急匆匆回到了偏屋子。
男孩儿傻傻地笑着,露出一行白牙。
伸开掌,看着里面的七个花生米,男孩儿像是得到了最好的糖果,将其中一颗放进嘴里含着。其他六颗用一片草叶包好,放到一块砖头后面。
烧火,眯起眼,最享受此时此刻。
不知怎么地,男孩儿眼前浮现刚刚那个小女孩儿的样子。
“真好看……哎呀,嗯”,咕噜一吞,那颗花生米竟被自己吞了下去。
没等苦笑和可惜,就听见里屋炕上传来一阵吼声,“还没烧好吗?”
……
日子一天天过,山海这个村落就这样融入到了大山之中。
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没过几年便不再有人,走的走,留的留。
走的没有再回来,留下的都永远出不来了。
屋子破落了,山地整改了,原来的地方便换了模样,不见了村庄。
树木越种越多,越长越茂盛。
一年年春天,一年年秋天。
风来过,雨吹过,时间的片段交错,只记得,几个如流星般美丽的闪烁。
台湾,新竹,这里常年气候湿润,今年也不例外。
灰蒙蒙的天下着灰蒙蒙的雨,对许多人而言,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阴着的天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激动和喜悦,因为,今天市区一中开学。
新的征程,新的起点,崭新的未来。
新竹国立一中,这里唯一一所国立重点中学,考入这里是优秀的代名词。任何一位花季的男女都坚信,自己将在这里揭开人生新的篇章。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兴奋和喜悦,下巴微微抬起,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学生打量着学生,父母打量着父母,又同在报到处打量着国中。此时的校门,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热烈的兴奋,犹如深沉的海,宁静却不孤单。
是个男生,面容清秀,脸有些白,白中带着病态的红。
轻轻咳嗽一下,红色更透三分。松开手,傻傻地一笑,漏出一行白牙。
背着一个带着个补丁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一个脸盆还露出一角。衣服是灰布的,虽然干净,但在亮丽的衣服海洋中极不显眼。
唯有脚上那一双白布鞋,是那样的白,白的一尘不染。
立在门外,看着新竹国立一中几个字看了许久许久,想伸出手抚摸,却又怕着什么。思忖再三,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比白布鞋还要白的白手帕,白的不可思议。
仔细地将手擦了擦,他才尝试着将手伸向那几个大字。
当手触碰到一中的一字,他的手甚至颤抖了几下。
抿抿嘴唇,缩回手,才松了一口气。
“宁飞!”
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最美的铃铛在风中摇响。
男孩儿急忙将手帕塞入怀里,虽然急切,动作却有条不紊。
被人拍了右肩膀,男孩儿却往左转身。
嘴上带上淡淡的微笑,男孩儿点点头,“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