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然放下那双想要抱她的手。
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真的会提出离婚?十几年来,“离婚”这个词就像是我们中间一段裸露的电线,谁也不敢去碰触。即使在她发现我在东莞有了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家,甚至还有两个孩子时,她都咬紧牙关,坚决不提离婚两个字。
今天,是怎么了?是什么改变了这种状态?
“沫沫,”我抬头盯住她的眼睛,“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她避开我灼热探寻的目光,偏过头,望向窗帘的方向,“我们离婚吧!这个错误,该结束了。”
“错误?在你心中,一直把我们的婚姻当成错误?”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我该怎么回答她呢?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家里一枝高雅的白玫瑰,东莞一枝火热的红玫瑰,偶尔再采几朵带着露珠的野花……作为一个男人,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状态了!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立刻从我脸上找到了答案,叹了一口气,说:
“是啊,你是不会理解的。我怎么能忘了,你是男人!男人,是和女人多么不同的动物!”
我无言。
她又说:
“关于离婚协议,你有什么想法?”
“真要离?”
“真要离!”
过了一会儿,她大概是坐累了,把周围的碎片拂开,坐在了地上。然后补充道:
“是该离了。”
“好吧!”我说,“我可以同意离,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弄清两件事情,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可以,你说。”
“神秘失踪的那一年零八个月,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你们总喜欢用神秘失踪来说这件事。我没有失踪,我走之前给你留了信。手机短信和一封正式的信。”
“一封正式的信?你放在哪里?我从没看见过。”
“是吗?我出发前寄出的,地址写的是海涛水疗休闲中心东莞总店的地址。”
“啊?真是奇了怪了!这封信我没收到!难道有人拿了?我回去查查这件事。”
“算了。都过去了。那信上说的内容,手机短信也基本都有了。”
“你短信上说,你出去找一样遗失已久的东西!一去就是近两年!那是一件什么罕见的东西?”我提高了声音。其实我对这件事一直耿耿耿于怀,像是堵在心里的一块石头,不能砸,也弄不走。这也是我近半年来,极少回这个家的原因之一。
“我寻找的,是我失落已久的心。”她说,眼睛不看我,目光落在紫色的说不清是什么图案的窗帘上,仿佛那里有她要找的东西。
说真的,我听不懂她说的话。谁又听得明白呢?那稀奇古怪的话,像飘在空中的变幻莫测的云。不过,管它呢,如果这是一个游戏,我陪她玩玩也无妨。
“你的心丢了?什么时候丢的?谁拿走了?”
“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在我七岁那年,爸爸消失在火中的那一刻丢了,也或许是在第一次到你家见到你父亲时,也有可能丢在我们结婚那一天,或者是你父亲上吊的那时候……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弄丢了它,也许是每次丢掉一块,这样一次又一次,一块又一块,渐渐地,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是个空心的人了。没有发现时,空心也是能过日子的,有的人活一辈子,到死那天,心都没有跟他在一起,一副躯壳也能过一生。可一旦发现了,生活就继续不下去了。所以,请原谅我,我必须去把它找回来。”
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多么可笑的游戏!
“你找到你的心了吗?在哪里找到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里不表露出讥讽的味道。
“我先是去了印度……那里有个……”
“你还去了印度?!”我大为惊讶。
“是的,一开始我只打算去印度的,那里有个灵修学院,我跟一个灵修团队一起去的。但结果很令我失望。”
“你的心不在印度,所以没找到?”我差点要笑出来。
“我从印度回国后,就直接去了云南的丽江、大理、香格里拉……然后到了西藏。我在西藏住了大约半年。”
“你一个人?没有同伴?”
“没有同伴。我住在一座寺庙里。”
“在那里有没有找到你的心?”
“后来,我回到了天使那里。”
“天使?”我简直想要去摸摸她的额头,看看是否发烧了。
“呵呵,别误会,是白雪那里。我们都称她天使。”
“白雪?是一个人吗?男的女的?”
“你在担心什么?”她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天使是没有性别的,即便她的身体有,但她的心也没有分别心。”
“行了,别玄之又玄了。白雪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心我不管,我说的是身体。”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