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志斌絮语:我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本卷导语:当年的高考状元,如今的企业高管,不堪精神重负,决定自杀。此时,妻子要求离婚签字,失联的初恋情人突然出现,女儿跳楼……
(1)那个男孩我见过?
我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写完最后一个字,加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然后按了分享键。
很快,我的微信朋友圈就会跳出这条信息,一条失意男人对人生对世间彻底绝望的信息!这条信息一定会像一个重磅炸弹在朋友圈炸响,一定会取得前所未有的关注度,一定会得到数不清的评论,一定会……
然而,这一切于我而言,还有何意义呢?我是一个打算结束生命的人,还需要关注,需要评论,需要手机和微信吗?
我抬起握手机的那只手,做了一个甩出去的动作,动作做完了,手机却还是紧紧握在手中。
算了,就留下它吧,我的人生走到这一步,所有那些曾让我骄傲让我快乐让我兴奋的人和事都一一离开了我,唯有手机,唯有微信,还没有抛弃我这个落魄的人。
那就留下它吧。等到最后那一刻,我再浏览一下,看看到底哪些人点了赞,哪些人写了评论,哪些人做了转发,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再感激这些人……
我终于走到了桥上,气喘吁吁地望着下面的滔滔江水。
只要跨过这个栏杆,纵身一跃,一切的烦恼和痛苦,都将付诸江流,一去不返。
在一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选择死,就是拒绝一切的理解。
可我不是这样,我还想获得大家的理解,或者是认同。就像我从小到大,都在寻求一种认同和关注一样。即便是到死的这一刻,我也不想被遗忘。
手机在手中震动了几下,像一个生命在手中垂死挣扎。
再看一眼吧。我拿起它,滑动开锁键,灯亮了,一条微信消息:
志斌,你怎么了?还好吗?没事吧?我回来了!明天下午3点,上岛咖啡,不见不散!小沫。
小沫?刘小沫?我的心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在胸腔里如受惊的小鹿跳动起来。
真的是小沫发来的信息?她在哪儿?人间还是天堂?难道是与我心有灵犀,在天堂里呼叫我?可她约的地点是上岛咖啡啊?
我用颤抖的手指找到刘小沫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您拨的号码不存在,请查正后再拨。”还是那句话,跟一年前一样!
我又回到微信页面,找到刚刚收到的那一条,在对话框里打了一段话:
小沫!是刘小沫吗?你在哪里?你真的回来了?不要等到明天,我们马上见个面好吗?半小时内,洛溪桥底的麦当劳,我等你!急盼见你的赵志斌。
按了回复键,我转身朝桥下走去。
风起了,雷响了,雨就要倾泻下来了。
我加紧了步伐,雨点在我头上刚蹦跳了几下,就被麦当劳的玻璃门挡在了外面。靠窗刚好有个空位,我坐了进去。
拿出手机,没有看到小沫的回复。
她会来吗?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正自思忖着,从门口走进一群孩子,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把我的思路一根根扯断了,我皱起眉头,望向那群孩子……
原来他们是来举办生日Party的,服务生早就为他们留了位,围好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座位上还布置了彩色气球和卡通贴画。
一位笑容甜美的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孩子们。七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五、六岁的模样。三位女士陪伴着他们。一位高瘦,一位矮胖,另一位中等身材。
我的眼光停在了那位高瘦的女士脸上,刹那间,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全身为之一震!
那眉眼和表情!正如《红楼梦》中形容王熙凤的那几句: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不,我不是说她长得漂亮,我这样一个绝望到想死的人,还有什么样的美色可以吸引我?我震惊是因为……
因为那张脸孔太熟悉了,熟到让我心惊肉跳的地步!可糟糕的是,我绞尽脑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彬彬!坐正了!两只手拿鸡腿!你看浩浩,他吃得多好!学着点!”
好生凛厉的声音!是从高瘦女士嘴里发出来的!这声音再次如强电流击了我一下。我的脊背“嗖”地挺了起来,坐正了身子,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扶住了咖啡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这声音是冲着我说的。
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像条件反射似的,与我一起做完了刚刚那一系列动作。他坐在头戴生日帽的胖男孩右边,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的,似有泪花在闪烁。他的视线刚与高瘦女人的眼光相接,便逃将开去,像受惊的蜗牛缩回壳里一般,慌忙低下了头,整个身子都矮了下去……
我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被这小小男孩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