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重复了两个字。
妮娜看了看依维，她觉得这个金发的女人气场在听见男人声音的一瞬就变了。
变得像头被激怒的狮子。
“三秒后接通线路，”妮娜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倒数了起来，“3、2、1，接通。”
满脸横肉的男人透过屏幕传了过来。
“布拉德。”妮娜低声道出了屏幕上男人的名字。
“战争……”依维咧开嘴，笑着看向布拉德，“对对，是战争呢。”
“大家互相砍杀，用尽一切办法来夺走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姓名，将所有的技术、金钱、权利，一鼓作气地包起来，然后塞进工厂，制作出最为庞大的暴力。”依维说道。
“很有趣不是么，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啊。”布拉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世界的本质？”依维看了她一眼，然后失去了笑意，“我来告诉你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个巨大的屠宰场，拿着刀的猪就以为自己是屠夫，光着屁股的猪一边流着血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她昂着头，带着睥睨天下的眼神，“你们称之为战争，我却觉得只是牲畜间的互博，谁赢了谁就能去拿那把刀，谁赢了谁就能去扮演屠夫。可那把刀其实是没有柄的，但猪不知道，猪只会一直握着它，一直流着血，直到有一天它的头被别的猪砍下。战争的本质是什么？战争的本质就是那没柄把刀啊。”
布拉德的面部扭曲起来。
“养猪人故意把那把刀丢到猪圈中，看着所有的猪为了那把刀互相争夺。有时他会多丢进去一把，有时他又会偷偷拿走一把。越多的猪死了，可活下来的猪会产出更强壮的猪，他就能卖越好的价钱。”依维又笑了，轻蔑的笑。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也不过是头血快流尽的猪猡罢了。”依维抽了一口烟，“闭起你那涂满粪液的嘴，好好再享受一下猪圈里的臭味吧。”
“因为很快你就会被烫死，然后开肠破肚地躺在砧板上。最后被吃下，然后变成真正的臭不可闻的粪便。”依维缓缓地把烟吐了出来，“很有趣不是么？因为这就是你嘴里的战争，弱小的一方会变成另一方的食粮。来吧，来使劲地踢腿挣扎，握紧你手里的刀，用尽一切力量活下去吧。”
好了，战争来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了。穿着丧服的男人出现了。漆黑色的男人出现了。
黎叶晃着脑袋，拖着一个箱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找到啦~”从未有过的轻佻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
妮娜发现黎叶明显得不正常。她不知道他从上了三楼到监控接通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已经变得异常至极。
“来吧，来杀掉我，反正你们都想杀我。”黎叶仰着头，身体似乎正要向后倒去。
“你就算死了，也还是想要杀我。”他想着不知名的方向说着。
布拉德覆下了面甲，然后对肖恩说道：“我先来，你可别插手。”
“什么啊……还要一个一个来……”黎叶把脑袋歪了下来，“真没意思。”
他一只手按在了箱子上，这时妮娜终于发现那箱子里是什么。
血与剑。
妮娜听说过这个传闻。有些武器商人十分迷信，他们觉得刀中有灵，越是有血液浸染，越是经历杀伐，刀中的灵就越是强大。
以血养刀。以人养刀。以命养刀。
就像这个箱子。她不知道布拉德究竟是怎么做的。她只看到这箱子里全是血，无数的刀刃被浸泡在里面，光是看着仿佛就能闻到浓重的恶臭。
她看向黎叶，耳边男人的呼吸没有一点规律。他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到表情。
妮娜突然觉得他是在哭的。
依维忽然拿过了妮娜的通讯器，然后开了口。
“黎叶。”
妮娜从来没看见过依维这个表情，她入团的时间并不长，但她从未想过这女人能有这种表情。
像个参与自己孩子葬礼的母亲。
“要记得我们的契约。”
妮娜有些慌张，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坐了下来，调动黎叶身上的的监控数据。
她要去看那个房间。那个黎叶去过的房间。
于是她也看见了。
名为死亡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