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辈的小子是什么来头?
自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弟子出来为大家解惑,那个笑眯眯的小子是那位麻烦老祖的弟子,将来的青子辈小祖宗,掌门与众长老见到他也要行礼称一声师叔。而另一个冷冷的小子便是救大家脱离殉道日苦海的无名,这位小祖宗更是不得了,敢当众揪住规法殿殿主李灵子长老的脖领子,在麻烦老祖喝阻时还与老祖打了起来。
没办法,传言总是被夸大的,就这样,无名与王德昊出名了,被后世誉为玄青两个小祖宗的称号便是在这个早晨传播开来的。
受到如此众多眼神的瞩目,无名毫无所觉,自顾自走他的,王德昊则有些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象个大人物般,不觉小胸脯也挺起来了,小脸儿也扬起来了,走起路来威风八面,嚣张至极。
来到李清子简陋的道室门前,和以往的习惯一样,无名门也不敲一下直接推门而入,只是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推门的动作比平时轻柔了许多,因为他尊敬李清子,虽然他不知道尊敬是什么东西。
道室很暗,王德昊没有无名那么好的眼力,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终于看清室内简陋至极的模样,心中一阵叫苦,暗道学道果然没有前途,脑海中打算着明天说什么也要拉无名去练武。
李清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随无名进来的这个浑身痞气的小子,三十年来这还是头一个不请自来到他道室的玄青弟子,看这身打扮也是无字辈的。
李清子并没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只是起身将自己盘坐了三十余年的蒲团推给王德昊,自己则坐在地上。
王德昊也没谦让,一屁股坐了上去。
经过一天的沉思,李清子仍然没想出无名轻易进入道心至境的原因,最后只得理解为天赋与命运的结果。
虽然勉强得出这么个不是结论的结论,李清子仍忍不住仔细打量无名,无名从不会躲避别人的目光,尤其是李清子那平和清淡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李清子突然发现,无名的眼眸是如此清澈,那里面没有一丁点世俗的东西。
一瞬间,李清子顿悟了,原来如此。
何谓道心?自然之心就是道心。
无名的心正是最接近于道的自然之心,没有一点世间俗念,更没一点规矩约束,真正符合道之根本——自然、无为。
修道的最大障碍是什么?是**!
世人皆有**,便是李清子自己也有羽化飞升的**。
而无名呢?无名不知道什么是**,以常人的观点是无法理解他的,说他浑浑噩噩也许更为贴切,然而混沌却正是道的本源状态。
眼见无名与那比老杂毛更邋遢百倍的老道又对上了眼,王德昊终于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啼笑皆非,心中暗道:“原来兄弟有与老道对眼的习惯,这个爱好比较特殊。要是我,只会与天下间的美女对眼,这么邋遢难看的老道士有什么看头?真搞不动这家伙。”
顿悟后的李清子对道的认识更上一层楼,口中不自觉地开始诵颂道经:“五色使人目盲,驰骋田猎使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使人之行方(意:行为不轨),五味使人之口爽(意:口味败坏),五音使人之耳聋。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而不为目。故去彼而取此。
……
……
……”
随着这沙哑低沉的诵经声,无名再次缓缓进入道心至境,精神似脱壳而出,遨游于不知名的空间之中。
王德昊的精神也脱壳而去,别误会,他没那慧根自然入不了道心至境,他是入梦了。
昨晚上本就没睡,此时李清子的声音对他来说无异于催眠曲,片刻工夫他便头如捣蒜,随即陷入甜美的梦乡。
无名紧皱着眉头醒了过来,他是被吵醒的,被巨大的呼噜声吵醒。
抬眼就发现李清子眼神古怪无比的看向他身边,转头看去,王德昊脑袋已经垂到盘坐的腿上,响亮无比的呼噜声正是从这小子的嘴里发出的。
无名有些不知所措,依照他以往的风格,此时肯定已将这捣乱的家伙扔出房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阻止他这么做。
无名迷惑的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无解。
面对眼前这听道听至呼噜震天的小子,李清子的心头如被重锤敲了一下,一些往日从未有过的想法纷纷涌上心头。
“我到底在做什么?三十年来我到底做了什么?执著的要观中弟子听闻大道至理,然而三十年来无数弟子在我面前如坐针毡,有人悟道了吗?算来只怕只有无名一人。那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同样的无解。
道室中充斥着王德昊那响亮的呼噜声,李清子与无名同时陷入沉思中。
王德昊在浑身的酸痛中醒来,那酸痛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盘腿睡觉,气血运行不畅的必然结果。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却被另两人直通通射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吓了一跳,直觉以为脸上出了什么问题,伸手去摸,摸了满手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