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汤中,也许是受不了温汤的热度,脚下一滑,就要倒下。秦少游眼明手快站起来扶住了快要倒入池中的朝云姑娘。****贴在少游的臂弯中,让少游心为之一麻,心潮澎湃起来。苏东坡见王朝云要摔倒,也站起来扶住朝云:“别怕,别慌,慢慢蹲下来就好了。”
王朝云蹲下去,向秦少游看了一眼,就朝苏东坡身边游去。三人共沐一池,嬉戏玩乐,早把放逐的一事忘得九宵云外去了。
“朝云,记得今年端午节我给你写了一首《殢人娇》吗?我现在背给你听:白发苍颜,正是维摩境界。空方丈、散花何碍。朱唇箸点,更髻鬟生彩。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好事心肠,著人情态。闲窗下、敛云凝黛。明朝端午,学纫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
“苏兄,你好记性。朝云,能得苏大学士赏识,专门为你填词,有这荣幸的女人,世上能有几个?可见苏兄对你的情义,不亚于唐明皇对扬贵妃。”
“你还是个才子,此话不对哟!我可不想落个马嵬驿被杀的下场。”王朝云也决非等闲之辈,那时寻常女子那知道扬贵妃的下场。
“对不住,这个比喻是不恰当。”秦少游对王朝云更加倾慕。
“你们别打擦!我还有话说。”苏东坡用手挑起一股热汤浇在朝云冰肌玉骨上,“我不是要明年端午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吗?我现在等不及,就有一首现成的词,给我的红粉知己朝云夫人。词名叫做《浣溪沙·端午》,你们听我念来:‘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你们说,怎么样?”
“朝云姑娘,好恶心罗,他这老牛要啃你这个嫩叶一千年呢?”秦少游戏耍道。
“我就乐意让这只老牛啃,让你嫉妒去吧!”王朝云笑道。
三人在温汤池中嬉戏说笑,泡了一个时辰,有些乏了,就都穿好衣服出来了。
门外不仅有驿馆官员,而且这寺庙里的方丈也出来迎接他们。见三人出来,方丈把他们一行三人请进禅房,献上茶点。三人谈了一会儿话,有些倦了,就起身告辞。方丈送出山门,一行来到一堵墙前,见墙壁的石板上有人题诗:“禅庭谁化石龙头,龙口温泉沸不休。直待众生总无垢,我方清净混常流。”苏东坡自认修禅很有境界,就问:“这石壁上是何人题诗呀?”,方丈道:“此乃吾师可迁禅师做了一首《定光灵汤院》,如蒙苏学士不弃,请在此留下你的墨宝。”此时的苏东坡禅心大发,在石壁旁和诗一首:“石龙有口口无根,自在流泉谁吐吞?若信众生本无垢,此泉何处觅寒温?”众人一看,称颂一番。
次日,三人参加完当地官员的接风酒宴之后,相邀游明月山。这时,因苏东坡是主宾,众人都力劝他喝当地产的米酒。那米酒醇厚甘甜,初时,苏东坡并不觉得怎样。他眼见明月山山峦叠嶂,树木葱郁,溪流纵横。苏东坡兴趣盎然,提着一根竹杖,就拾级而上,准备登上山顶。他们一行三人,沿着曲曲折折的石阶,爬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来到一个流云飞瀑前,这时苏东坡酒劲才上来,头晕目眩,有点爬不动。但秦少游戏和王朝云还是体力充沛。一行三人在此小憩,只见这里风景秀美,树木葱郁,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又有鸟鸣深涧,流水飞泉,秦少游和王朝云他们各自嚎叫一声,空谷回响,脚底下薄雾流云,如入仙境。
“我老了,不行了,这里上不着天,下不见地。只怕我能上得去,就怕下不来了。我们也难得来一场,这里景色如此优美,环境如此清幽,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坐着等你们。”王朝云久居江南,没有见过如此神奇峻峭的山峰,也是游兴正浓,就跟着秦少游沿着之字形的台阶拾级而上,不一会儿,两人就没有身影。苏东坡坐在山坡上,上边是不见顶的山峰,下边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坐在一条不盈尺宽的台阶上,上不得下不得,让他踌躇。这时,他想起一首诗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吾怆然而泪下。”正好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在这里有过片刻的物我两忘的欢娱,但是现在马上就有去国怀远的苍凉之感,自己这么大的年纪,还被放逐到官场坟场,这次肯定要埋骨他乡了。他心中有泪,但眼中无泪,多年的官场沉浮,泪水早就流干了。
他眼见风云在自己脚下际会,翻腾,自己处在这高山之中,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他的心胸又霍然开阔起来了。他调整自己低落的情绪,爬起来,继续沿着曲折的台阶拾级而上,去追赶他们。他边爬边吟一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秋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
秦少游和王朝云爬了万级台阶,终于登上主峰太平山峰顶。这时,天上突然飘起雪花,让两人顿感寒风刺骨。雪花漫天飞舞,两人没有想到山上会下雪,此时山下还是仲秋,没有想到山上却是数九严冬一般寒冷。两人也无心看风景,王朝云说要下山。秦少游说:“费了平生的力气,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