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夕想她和定北王先前那一点纠缠,虽在生死之间,但再想想以后的权衡,必定才能让她看清这个人。许是自己傻了,当他是浪荡子,金玉败絮,直等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听闻他的过往,才料想他定不是简单的人物,或他早看穿了她也不一定呢!
那老皇帝孤注一掷,自己早已失了大势,不甘却又无能为力,于是求到了他们,指望他们能保住龙皇的江山。这些忠良的老臣,或不为那曾昏庸至极的圣上,但为天下黎民,芸芸众生,不忍那战乱中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老皇帝怕玉玺落入歹人之手,早已暗中给了晏将军,这便是给了他们最高的权力。洛宁夕拟了一道恩旨,通篇直言定北王之功,平定北疆,驱赶匈奴,打通南北经济要道,繁荣北疆等等,直夸的洛宁夕都酸了,然后自然是诸多赏赐,直送至定北王城外的营帐。
这一道恩旨下来,一干朝臣皆懵了,想不出这是何意?然,百姓们不知其中曲折,只当真如圣旨上说的,那定北王千里迢迢率军而来是忠心来护卫圣上的,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私下便都念起了定北王的忠心来。
这道恩旨之后,洛宁夕才又拟一道召定北王入宫觐见的圣旨,公然于天下。
“本王便是非去不可了!”定北王看过圣旨之后,笑道。
“王爷若置之不理,天下人便有了嚼头,无非说王爷狂妄自大,不知感恩。先前那一道恩旨,真是一好计谋,不动一兵一卒,便束了王爷的手脚!”谋士简冲道。
“我若是执意不去呢?”定北王问。
“他日起兵,怕是不得民心。”简冲直言道。这便是他有礼有节有据,我便是没了道理,表一百条那奉天帝的罪过,却也抹杀不了我方的歹心。
定北一笑道:“我便知道,她定非凡人。”
洛宁夕得了消息,便赶忙前往长乐宫,一直行至殿门前,她才稍稍缓了缓气息,让云娘给她整了整衣冠,然后进了长乐宫。
“那定北王居然进了长乐宫,可知旁的人百般讨巧纠缠却愣是进不去的。”云娘有些惊奇道。
“这宫里哪像表面这般平静如水,我便是帝后,却也不是绝对的掌权者,私下的势力较量,如定北王这一趟便可见一斑!”洛宁夕道,他在宫中也安插了自己的势力,而且在暗,占足了优势。
一直行至长乐宫正殿,洛宁夕让云娘在外面等着,她独自一人进去,缓步慢行,一直走到外屋,见大皇子坐在临窗的矮榻上,如她第一次见他那般正拨弄着一盆兰花,慵懒而懈怠。那大皇子见到她进来,只扫了一眼,便仍旧看那兰花,脸上却露出清浅的笑。
“皇兄,您却苍老至斯,丑陋至斯,哪还有以前那等豪气,真真让人看了都想吐!”
洛宁夕清楚的听到里屋传来的声音,这一声阴沉而冷漠,哪像之前那等轻佻和素雅。定北王恨先皇,恨皇族中人,怕是与这奉天帝定也有一段不愉快的过去,不若他也不会如此。
洛宁夕坐到旁的木椅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细细品着,倒也自在。
“这盆兰花怕是经不了冬了,真是可怜可叹!”大皇子语带轻快的说道。
“这一杯茶却是烧过了头,好茶便也糟蹋了。”洛宁夕低声仿若与自己说话一般,但在这静谧之中,却想不听见也难。
大皇子两眼一眯,胸中便有了气,她意思是说他狂妄过了头,不过是自我作践!洛宁夕暗自笑了笑,那大皇子阴险狠毒,连亲父都下的去手,今儿个还说什么可怜可叹,那一张嘴脸着实让她厌恶。
“你便是不中用了,然你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废物,大好的江山落入你手中,糟蹋殆尽,那老贼如若变成野鬼游魂看到你这般,定也气炸了,想想便觉得好笑!”洛宁夕听到内室,那定北王如是说,虽说的难听,却是事实。那奉天帝早年穷兵黩武,耗尽几代人的积累,国库空空。中年施行苛政,百姓叫苦不迭,又有厉法,残害天下。中年之后,便是一味享乐,宠幸奸妄,昏庸至极。如此,他便得了这个报应,也该是上天有眼。
“这一天一天冷了,不久便要下第一场雪,娘娘,您最好还是少出门为妙!”大皇子道。
他是以上一次深夜埋伏来警告于她,让她少管闲事,多多保重自己才是。大皇子这人,如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造反者,她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厌他,会拿他当个正经的对手,可偏偏他却是一头披着狼皮的狼却非要装出一副无辜的羊羔子样儿,真伪君子如是!
“闻听大皇子要添喜了,哪日大礼,本宫定送一份厚礼!”洛宁夕笑道。
果听这一言,那大皇子脸瞬时就青黑了,洛宁夕暗暗得意,这便是他一生的污迹,如何也洗不掉的。
“你便放心去找那老贼吧,顺便告诉他,说本王他日进京,定毁了那皇陵,与他面见!”
听到这一言,洛宁夕心中突突一跳,他心中多大的仇恨,竟是要掘了先皇的棺材!
洛宁夕正发呆,那定北王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到凤冠霞帔的她,脸上厉色一现然又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