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旨:因着朕久卧病榻,不能亲自上朝,可国事却不可耽搁,便定于各省各部地方官员表事成文于卷宗,交于六部尚书,分出轻重缓急,誊抄于册,一式为二,着太子和大皇子监理朝政。
洛宁夕从奉天帝那里求了这一道圣旨,既是要瓜分朝堂之上的政权,那她定然也得为小太子争得一份。细小甚微处或得民心,或可得百官归顺,虽敌不过雄狮铁蹄,但不可说不是一份谋算。
只是小太子还小,不足以担负天下之责,好在她背后有舅父和奶奶的协助,两位身经百战,自然能妥善处理,不至引火烧身。
此制施行第一天,洛太师便递上了奏折,且是绕开了大皇子,直接递到了太子这边。时东宫后院小书房,宋老夫人、晏将军并左丞相卢老和兵部尚书谢赞坐于特造两边暖榻之上,洛宁夕坐于书桌前,晏景恒坐于一侧。
洛宁夕看过洛文英递上来的奏折后,眉头蹙紧,递于晏景恒,让他传给几位老大臣看。
宋老夫人看过之后,怒拍桌面,斥道:“这个竖子!”
左丞相和兵部尚书看过,捋着胡子,一阵叹息。
晏将军道:“这便是一块烫手山芋,拿在手里烫手,吃到嘴里也得吐出来!”
定北王率兵十万驻扎于京城之外百里之内,洛太师和其余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言道:国之大体,兵临城下,断不能当缩头乌龟。
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如今这局势,不过是明眼人不说瞎话,只当太平盛世。洛文英却递了一封这样的奏折,便是要逼着他们出手,如此大皇子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所谓虎毒不食子,他便是连她这个女儿也算计了,况还牵连着老夫人!
“置之不理的话,他定还有其他招数!”洛宁夕道,既是已撕破脸皮,他便会善罢甘休。
“如今三足鼎立,便是那定北王手下雄兵百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有能同时遏制其余两方的绝对力量。”兵部尚书谢赞谢老大人道。
左丞相点点头,言道:“而且必要能保持平衡,如若哪方不战而败,那天下之局势便要动荡了。”
“奸妄之人必不得人心,如大皇子一流,他与舅父萧重之已生间隙,彼此再难信任,怕就怕他一方失势,大鼎少了一足,自然要倾倒的。”晏将军道。
“五、六皇子要回京了。”洛宁夕道。
洛宁夕说完,其余人皆看向她,然后宋老夫人一笑,道:“夕儿,你这一招确实走的妙啊!”
“五六皇子一回京,必会搅浑这一池子水,他们若归降了我们,我们便有了一拼的把握,如若单独成势,也能保住这平衡,幸得他们不会和定北王一流。”晏将军道。
“他们为何不会归顺定北王?”晏景恒忍不住问道。
“因定北王最恶皇族中人,他那人也不知该道是执拗还是磊落,不喜便不喜,憎恶便憎恶,即便是时局所迫,他也不会妥协,当真是个怪人!”左丞相道。
洛宁夕却不知这些隐情,于是急忙问那定北王为何厌恶皇族中人,他便不也是皇家人。
“那定北王乃先皇最小的儿子,独宠后宫的玉贵妃所生,本该备受宠爱才是,却机缘弄巧。定北王降生那晚,先皇突感心绞痛,疼的撕心裂肺,把众太医都招了去,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着这缘故,小皇子诞生本是一件喜事,却也没人敢去报喜了。尔后,也不知哪位贵人请了一位道法高深的道士来,一番作法之后,让先皇服了一剂符药,竟立时就不疼了,便把那道人奉为高人。因问何故,那道人道:老道夜观星相,帝王星西移,竟是偏了主位,然东方又升一星,大放异彩,大有遮天蔽日之势,料想是这星诞生的缘故,竟催的帝王星西移,此乃是凶兆。圣上,宫中可有小皇子降生?如若有,便怕是相生相克,不妙不妙啊!”
说到这里,谢老大人捋了捋胡子,笑了笑,接着道:“其实细细一想,便能知道,定是有心人陷害,可先皇却是顾不得那许多了,便求了那道士做法,定要压制住那刚出生的小皇子。如此,这定北王自然不得先皇喜爱,顽劣时,先皇斥道:竖子恶霸。尽心读书习武,先皇又斥道:狼子野心。总之,这定北王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讨不到喜。而定北王母妃玉贵妃更因诞下这克星,遭了圣上嫌弃冷待,红颜未老而恩宠先断,便也厌弃这儿子,竟还写了一封血书要断了与定北王的母子情分,然仍没有挽回圣上的宠爱。想也知道,这定北王幼时在宫中,定是吃了不少人的白眼,忍了多少委屈。这定北王于先皇便是眼中沙肉中刺,至十二三岁,终是寻了个由头,把他发了北疆。”
听到这些,洛宁夕不禁愕然,那么一个随性而行,满嘴荒唐言的人,却有这样的过去。不得父母亲宠爱,甚至于厌恶,更甚者把小小年纪的他放到那种荒凉的地方,不在意他的生死,如若是常人,必定满腔怨恨,沉讷寡言才是,却不是他这般!
当初,她会求圣上放五六皇子回京,确实做了搅浑这趟水的准备,但也有忧虑,怕反倒那定北王得势,于是愈加对宁妃丽妃好,兵行险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