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湑湑,一轮皎洁的明月,镶嵌在藏青的天幕上,月光清冷,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月光清辉下,那人美如冠玉,眼若流星,唇若抹脂,俊挺的鼻梁,一对修长的剑眉,五官的轮廓分明立体,宛宛如七宝池清软的池水中悠然破水而出的青莲,神圣高贵,渺渺若远山上耸峙的雪松,淡雅深致,光华灼灼,美不胜收,绝代风华,不过如斯吧!
那人的嘴角微微上翘,流光潋滟的眸子望向对面的少女,没有沐浴时被偷窥的尴尬和愤怒,倒像是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琉璃似的眼珠流光溢彩,微微发亮,带着些微少年的淘气意味。
对面少女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清妍绝丽的容颜映着莹莹月光,眉如墨画,齿如编贝,唇若涂抹,飘然清灵,粉黛未施而颜如红霞映雪,最特别的是那双黑亮的眸子,明亮清澈,炯炯有光。此刻她面色羞赧,目光中只见惊艳,不见一丝贪恋痴迷,被人发现偷窥也没有尖叫逃跑,眼神清亮无辜,带着点慌张和迟疑,像个做坏事被逮到的淘气少女。怀里抱着一只银色的小狐狸,银毛在月光下淡淡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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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觉得很囧。
刚开始发现有人在月下沐浴的时候,着实被惊艳到了,不觉熏然沉醉,舍不得移开目光。
假如被发现了,那就叫几声“美人姐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美人大都是爱听赞美的。或者说自己是自愿站岗保护她的,多么可贵的骑士精神?再让银小宠卖个萌,撒个娇,说不定今晚还有美人相伴呢!
可是,现在美人是个男的,肿么办?
或者现在就跑路?美男总不能不穿衣服追着她跑吧?
言蹊抱着银耳的右手悄悄下移,在它丰满的小肚子上捏起一小撮肉,狠狠地向右旋转二百七十度,再向左旋转二百七十度。
都是你害的。
言蹊后悔跟过来了,这就是个祸宠!
银小宠黑瞳含泪,它也不是故意的。看背影明明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好心让主人饱饱眼福,虽然看正面也是个美人,但问题是美人是男滴,它也被华丽丽的囧到了。
对面男子察觉到一人一宠之间的互动,唇角笑意微微扩散,如碎银般月光,在平镜似的湖面荡漾开来。
“姑娘也是见此处幽静,特意寻来沐浴的么?”男子声音低沉动听,含着藏不住的戏谑笑意。
言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快要无地自容了。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嘴角的笑意如此明显,戏谑的声音不容错辨。
可是做错事的人总是比较理亏,声音不自主的就有些底气不足。
“公子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这话刚说完,言蹊就先被自己这声“公子”恶了一把,好不习惯。
“姑娘与在下真是心有灵犀,只是不知可否麻烦姑娘先转过身,在下倒是不在意,只怕唐突了佳人。”男子声音中戏谑之意更深。
这人也忒可恶了,存心戏弄人。
言蹊的脸瞬间爆红,急忙转过身去。
今晚太不正常,她的反应比平时慢半拍,跟平时的沉静洒脱相差恁远,肯定是一时被美色所惑。
恩,一定是的。
不远处传来“哗啦”一声,想必男子上岸穿衣了。
言蹊松了一口气。
抱着银耳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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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融融,如水般流泻在坐在石上的少女身上。
朦胧月色下,她怀抱着一只全身银毛的狐狸,手指轻轻抚摸它发亮的银毛,那狐似非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少女微微抬头望月,侧脸精致美丽,似无暇的瑾瑜润泽流光,她神色迷离,有怀念,有思恋,有怨责,有讥讽,有洒脱,在最后都归于平静。
他突然不忍打扰那少女的美好。
却又想走近她。
不,是走进她。
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在另一个世界里徘徊留恋,不愿归来。
他忽又的停住走近少女的脚步。
如玉质般完美的脸上似有困惑,后又见他像有了决定般,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少女。
“姑娘”。
一声低唤让言蹊从迷思中抽离出来。
刚才,她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清晨,院子里一大一小打拳的身影,大大的手握住小小的拳头,不断纠正姿势,耳边恍然听到那个慈祥又严厉的声音在说:手伸直,出拳要有力……
还有那两个人,那两个在她六岁时狠心把她丢弃的人,现在又想要把她从爸爸身边带走。
无论是她的出生,还是对她的漠视,更甚是把她狠心抛弃,到现在要带走她,都是因为需要她。
生她,是因为她的血可以救他们唯一的儿子;漠视她,是因为他们有唯一的儿子需要更精心的照顾;抛弃她,是为了要省下更多的钱给儿子治疗调养;现在回来找她,也只是为了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