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如意慢慢地把已昏迷的病人扶到检查床上。
“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的。”陪同的是患者的丈夫，他满脸自责，“她感冒好几天了，我今天才说服她来医院拿药，哪晓得刚刚发动摩托车她就从上面摔了下来了。”
蒲主摸了摸病人：“脉搏80左右，瞳孔等大等圆，颈部无抵抗。”
如意也测了血压：“130、70。”
蒲主任命令：“急查血糖！了解血糖、血酮、血钾、血钠浓度，并做气血分析！”
检验科的同事来到床旁抽血。
如意一边忙着开验单一边问家属：“他以前有糖尿病吗？”
家属惊慌地摇头：“没检查过。她虽然瘦，平常吃得多喝得多，没说过哪里不舒服。”
护士刚建立好静脉通道，检验员就报出结果：“血糖38。8毫摩尔每升！”
“双通道，大量补液！”
“生理盐水和复方氯化钠溶液？”
“对，快滴！”
……
病情稳定后，如意为患者缝好头皮的挫裂伤，将她收入内科住院观察治疗。
患者离开后，如意疑惑地看着蒲主任：“明明是脑外伤，你怎么想到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引起的昏迷？”
“她一进门就带来一股烂苹果味儿。”
“我只闻到一股血腥味。”
“所有你还得乖乖地学习。”蒲主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诊病像破案，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很难呃。”如意有些心虚：“内科和外科要融会贯通，需要很多经验才行呢！”
蒲主任笑：功到自然成嘛！我们以前没什么辅助检查设备，诊断全靠经验，为了提高诊断率，必须练就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狗一样灵敏的鼻子。”
“没有辅助检查设备？可能会误诊啰。”
“误诊当然不可避免。”蒲主任伸开双手仔细端详着，“这双手救过很多人，也害死过一些人。”
“有没有人闹过？”
“当然有……医疗事故也分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要负责任的。”
如意想起阑尾女孩，幽幽地说：“就算不用负责任，眼睁睁地看见病人死去也是很难受的。”
“最难过的当然是自己那关！残酷的是前一秒才医死了人，后一秒又得面对新的病人。”蒲主任睨视着如意，“动不动就哭是吃不了这碗饭的哦。”
如意不好意思地避开蒲主任的目光：“我们现在的装备很齐全啊，大医院有的设备我们基本上都有。”
蒲主任微笑，“王院长以前也是上临床的嘛！他当然知道医疗设备对医生有多重要。我们刚工作的时候，这儿只有一个X光机，检验科只能查三大常规，很多病都确诊不了，哪敢收治？常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在转院的路上。”
“王爸爸说他以前是搞内科的，你搞外科，还有一个叔叔是搞检验的，你们被称为三剑客对不对？”
“剑客没有剑在手什么也做不了。”蒲主任无奈地说，“我们有心成就一番事业，领导却不舍得花钱进设备，搞检验那位同学后来联系好另一个医院，调走了。”
“你和王爸爸为什么没有走？是不是没找到下家？”
“你看我们像找不到下家的吗？”蒲主任不满地瞪着如意，“那个同学走了不久就叫我们也出去，我们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人家做得好我们在这儿就做不好？”
如意好奇地问：“王爸爸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去竞争院长职位的？”
“当然啰。”蒲主任得意地说，“他当上院长的第一年就为医院更新了一批医疗设备，也有些人不理解，骂他乱花钱，直到业务量上升了，赚得钱多了，那些人才没话说。”
如意自作聪明地说：“赚钱多了你们的工资肯定就高了。”
蒲主任笑着摇了摇头：“是有些人主张把钱分给大家，但分了之后拿什么来发展医院？”蒲主任指了指住院大楼，“这栋楼拿什么来修？还有更先进的设备……不过现在好了，该的东西基本上都到位了，下一步就该改善员工的待遇了。”
“改善待遇？”如意高兴地说，“我正好赶上哦。”
“看把你臭美的！还只是设想。”蒲主任笑盈盈地望着如意，“不过前人栽树后人遮荫……也是应该的，只要你们这些小屁孩别辜负了我们的期望就成。”
“医生！”一位神色疲惫的妇女搀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进了科室。
女孩抬举着右臂，怯生生地打量着如意和蒲主任，不愿走近。
“你还不看？想死啊？”女人忿忿地把女孩往里拖，“都写不了字了才给我说……”
蒲主任用眼神示意她们坐下来慢慢说。
妈妈心疼地揭开女儿的衣服。
“腋下脓肿！”主任用棉签轻轻压了压，“熟了，要切开引流。”
如意把女孩扶到治疗室躺下，打开清创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