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发现王秀的目光关注,知道是给他机会,轻轻咳了声道:“北方关键在看诏谕使臣,能够让他们陷入战乱,自然是皆大欢喜。关键是要考虑他们没有大规模消耗,朝廷当如何征服,我们不能养虎为患。”
封元的话深得王秀之心,任何朝代都有兴盛衰落,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革新,能让大宋行朝兴盛千年,有个百年就不错了。
尽管,他竭尽全力从地缘上策划,留给大宋行朝延续的空间,准确地说为未来不亡国亡种打下伏笔,却依旧需要彻底消弱北方蛮族势力,尽可能延缓消弱来自北方的压力。
让这些蛮族相互征伐,短期内可以消弱实力,长远来看就是增加种族仇恨,让他们化解不了,能够让后世君臣加以利用,保证朝廷的安全。
至于从经济上拯救大宋行朝的未来,还是洗洗睡吧!资本是逐利的,统治者利用打压资本,限制商人做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家国在资本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这些资本可以扶持任何的政权,完全寄生其中,当政权被他们搞的千疮百孔时,他们又可以换个政权重新开始。
能否彻底打击北方蛮族,干系到至少百余年的国运,他不能不认真对待。
“很明显是让他们内斗,我看必须做好打硬仗的准备。”王贵口气相当的生硬,显然有很大的不满。
也是,他非常不同意现在撤军,认为应该一鼓作气推进,不到会宁誓不罢兵。
既然放在以后打,人家又不是傻子,怎能让你占了大便宜,最终还要再打一场大的战役。
刘錡眉头微蹙,淡淡地道:“虏人元气大伤,却依然有相当优势,就算数十万大军出塞,征战艰辛十倍,胜败两可。”
没有人去否认此话,宋军从沿河打到燕山,沉重的粮草辎重转运,已经动用了百余万人口,还是捉襟见肘,要是战线继续拉长,河北河东不可能成为起点,不要说粮草辎重转运成了问题,关键要在塞外作战,恐怕转运无法承受。
光是陌生的环境,还是充满敌意的目光,就足以让人崩溃,打仗可不是过家家。
其实,王秀抵达燕山叫停,除了政治方面考虑,军事方面主要是后勤问题,正所谓燕山是进攻的顶点,也可以说是第一阶段的顶点,再打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的。
封元也懒散地看了眼王贵,诙谐地道:“几十万大军出寨,这可不是前汉时代,我们的甲仗粮草怎么办?那可是在别人地盘上打仗,不可能得到百姓实质性援助。”
王贵无言以对,狡辩?当着王秀、岳飞等上位者,还是算了吧!想要堂堂反驳,你拿什么去驳斥,没有。
“只要虏人有矛盾,总会等到机会,干柴就缺把火。”刘錡淡淡地笑道。
王秀很满意,两位都统制和他意见相符,转手看向岳飞,温声道:“岳太尉看怎样?”
“大人策划周详,可以让都参军召集行军参军制定策略。”岳飞没有发表意见,既然王秀定了调调,又有多数人支持,他也懒得再浪费口舌,五个军也不算少了。
“嗯,那就烦劳都参了。”王秀向张宗颜看去,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只需要定下基调和大方向,具体事宜不用操心,自然有一干人众去策划。
张宗颜精神抖擞,正色道:“遵命,末将当召集各军都参军、管勾行军参军共谋。”
“好,我这有昨天到的诏谕,事关禁军将帅赏功。”王秀说到这里,停下端起茶水悠悠地品了口。
这话,立即引起大家的关注,多日来小道消息天天飞,那么大的战事自然会封赏,朝廷不少都校任期也到了,大家各有渠道,更关心最可靠的消息,个个神态不自然了。
传闻岳飞正任北侍军都指挥,要加开国公爵位,韩世忠调任侍卫马军都指挥,张宗颜也要调任兵部讲武院祭酒,徐庆调任西侍军都参军。
西侍军几位大将也有传闻,邵兴将正任枢密副都参军,刘惟辅调任北侍军都指挥,王胜调任侍卫步军副都指挥,王权调任北侍军都参军。
一切都不是太可靠,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秀身上,只有这位王相公的定论,才是最有权威性的。
“恭喜岳太尉。”王秀笑眯眯地道。
岳飞心中咯噔一下,恭喜代表寓意非常明确,他的升迁成为定局,就算是谦让之人,也不免心潮澎湃。
“两府议定太尉迁检校少保,大同军节度使,除西侍军都指挥。哦,稍后,朝廷还有开国公的爵位册封。”王秀说话时,目光颇为玩味。
岳飞一怔,西侍军都指挥,竟然不是北侍军,这叫什么事啊!去了西侍军就完全脱离对金战场,难道谁要摘果子?
徐庆脸色一变,沉声道:“难道朝廷不知道,虏人并未完全被歼灭,岳太尉担负重任,则能离开北侍军?”
此言一出,众人尽是沉默不语,个个老神常在的模样,笑话,竟然指责朝廷,区区副都参军不想活了,就凭这句话,王秀完全可以剥夺这厮的西侍军都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