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沿海新桥镇港口,那是一副热火朝天气象,大海是风平浪静,波澜不起,海边的那些船厂人来人往。远远看去,一处处大型海船正在敷设骨架,各处码头上停泊者五六十艘中型海船,正在进行上层建筑的修饰,一旦完成配上武器,将成为海上利器。
作为燕京留守的银术哥,自然要来巡视海船建造,只是高升赫然在列。
“速度太慢了,各地征召的士卒,训练也跟不上,一出海就七荤八素的,完全无法达到实战要求。”高升忍不住抱怨,金军的水军吏士,让他大为失望,能把船掌握好就不错了,至于打仗根本不能指望。
如今,他凭借赫赫战功,从汉将中脱引而出,成为世袭猛安,昭武大将军,燕京副统军,绝对是一员有地位的悍将。
“不慢了,他们又不是神仙,咱们女真人最拿手的是马上打仗,海泥鳅都是南人。”银术哥也是金军一员悍将,随着年事增高,日趋保守,最致命的是不善水战。
不要说他了,金军没几个会水战的人,兀术要发展水军,他没有反对也没赞同,却难得来巡视一次,又显得漫不经心。在他的眼中水军根本上不了台面,打仗还需要猛安谋克军,千军万马的奔腾,肆意冲击宋军的队列。
高升撇撇嘴,不悦地道:“郎君,想要南下征服赵宋,不发展水军实在不行,左监军郎君未雨绸缪,实在是高明的举措,十年后就能看到奇效。”
十年见奇效?银术哥眉头微蹙,他很不喜欢高升的态度,更不在意水军长远打算。但高升是兀术的爱将,而今兀术继粘罕、娄室之后,成为仅次于讹里朵、挞懒的第三人,掌握河北各军,风头正盛,高升这厮也因勇冠三军,颇有用兵计谋,被高层所看重。
近年来,他逐渐退出行伍,不得不重视高升,毕竟人家处于上升姿态,到了一定的层次,原从汉人和女真人的区别,在最高统治者眼中,相差并不算太大。
“我们造船训练水军,恐怕南朝已经知道,现在我最怕他们偷袭。”高升非常忧虑地道
银术哥不以为然,轻蔑地道:“那些步跋子,让他们过来就是,杀他个片甲不留。”
“郎君,王大郎成立侍卫水军,已经初具规模,我怕他们越海袭击,郎君还需要调兵防备。”高升并不认为宋军能打过来,但大宋的海船战队,却能直接抵达岸边,金军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从海上来?不要说万里海疆,凶险莫测,就算他们到了岸边,又能怎样,下船跟我们打?”银术哥更加不屑一顾,水军下船作战,别开玩笑了,还不够马军一个冲杀的。
高升对水战也一知半解,他还真不好劝银术哥,人家该做的都做了,无论是岸边防务还是器械部署,层次递进、防御合理,还有一支规模的打的马军驻扎,体现出名将风范,让人无话可说。但是,他总感觉不踏实,王秀给他的压力太大,总觉得王秀不会任由女真人发展水军,一定会采取防范措施,最好的防范就是进攻。
不过,宋军想来攻伐,还真不容易,可以说堪比一场大规模会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非常的烦恼。
“今年,咱们的大军没有南下,让他们放松了戒备,我要请命再次出征,定要拿下开封。”银术哥很不甘心,他要再次披挂上阵,最后的风光一回。
“几位郎君也有谋划,当务之急要造出大型福船,一旦咱们南下,水军能直抵大江,动摇他们的防线。”高升咂咂嘴,但还是信心不足,到了大江还能回来?
银术哥翻个白眼,并不予以评价,直接给过滤了。
就在滦州某处,一身商人打扮地秦敏,就坐在小酒肆的角落里,静静听着一名蓝衣中年商人的话,半响,低声说道:“好,看来高五叔倒是全才,竟然能造出近百艘海船。”
“大人,他们招募的两万水军,已经开始训练,最可靠的消息是两年内成军。”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哦,对了,最近注意外围虏人动向,记下他们的军旗。”秦敏不以为意地笑了,大宋招募渔家子弟,真正的海船水军才几万人,女真人太搞笑了,一位海船水军使步跋子啊!
“是。”
中年人快步离去,秦敏把玩着白瓷酒杯,眉头紧锁,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真的,高升预料的没错,王秀断然采取反制措施,他绝不容忍女真人发展水军。
女真人造船,发展水军,显然是为南下所用,他开始还非常惊讶,甚至有点惧怕,旋即又恢复心态。
自古北人善马、南人操舟,绝对不是诳语,至少在短期内,女真人是能造出足以装备数万人的舟师战船,但绝不可能拥有精锐的水军将士,尤其是熟悉天文海事的水手,绝无法和大宋水军抗衡,仓促训练的旱鸭子,能和自小在大海中成长的人想比?显然不可能的。
但是,他绝不会因为短期内不能形成威胁,就会放任不管,如果给他们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呢?危险一定要扼杀在幼苗状态,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海船,一笔天大的财富啊!放在那不去拿是要遭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