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的办事效率,可以用雷厉风行来形容,两天时间就会商相关的官吏,对这些人晓以利害,争取两浙路官僚集团最大限度支持,无论是常平还是盐铁等衙门,无论是地方官府还是路州大员,都毫不犹豫地签印。
很显然,那些人要不是看到巨大的政治利益,要么就是有商业上的好处,无利不起早得到最好的注释。
不过,也就是盐茶买卖上的某些变动,算是比较单纯,既然多少有利益,他们犯不着得罪王秀。让人大摔眼镜的是,王昂几乎毫不犹豫副署,但他的条件是,租赁给商人可以,但必须有个期限,只有三到五年时间,否则他宁死不同意。
事不大,并不需要两府批准,王秀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发了官塘,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争取朝廷的支持。看某些人看来,纯属没事找事,谨慎过头了,但落在某些聪明人眼中,那才是真正的权谋。
人的交往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基础上,公务同样是建立在彼此敬重基础上,王秀能以资政殿大学士身份,在小事上尊重两府,是真正的明智,寻常人还真做不来。
正当王秀推动盐茶改良时,一身淡蓝湖织长衫,青丝带系发,意气勃发的吴宣,坐着他的豪华马车,在五六名从人拥簇下,在仁和县县衙大门前下来,那副神情简直是欠揍。
一名管事走到大门前,递上名帖,很不屑地看了眼门子,傲然道:“有劳,请禀报知县相公,我家少东主,太学生吴宣求见。”
门子听是太学生,吃了一惊,他可是知道太学生的高傲,就是下舍也能直接进礼部试,这帮爷可真心得罪不起,急忙接过名帖,笑眯眯地道:“大官人来的不巧,知县相公正在会客,还请稍等片刻。”
吴宣眉头一挑,显得有几分不耐烦,要换成别的县衙,他可没那好的脾气。一个鸟知县会多大的客人,竟然让堂堂的吴家二官人等候,不想混了是吧?
管事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没遇到这档子事,就算老大人过世,自家官人的大兄吴革,也是武功大夫,四兄吴伦是朝廷大臣,知成都府事,吴家仍然是名门望族,又有王秀、孙傅等人的暗中关照,到哪里不是翘着嘴巴,他不由地蹙眉道:“难道不能通传一声?我家官人可是真州吴家公子。”
“是权知海事局费大人来了,知县相公交代,不是州衙的事,就不要打扰,小人吃罪不起。”门子既然吃公门饭,自然知道真州吴家,那可是东南的大族,故宰相吴敏的家人,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原来费解斋也在啊!那就更好了,免得又要去海事局一趟。”吴宣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公人瞪大眼睛,直接称呼费大人,显然不是一般关系,他吞了口唾沫,急忙道:“大官人稍后,在下马上去禀告知县相公。”
“切。”吴宣撇撇嘴,不屑一顾地笑了。其实,他和费苏还真没多大交情,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也就是忽悠门子。
门子硬着头皮送来名帖,刘仁凤脸色很不好看,他是当着费苏面说的话,不多时门子就来送名帖,显得他没有掌控力,沉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
门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低声道:“大人,是真州吴家,小人.。。”
“没看到费大人在,真州吴家也不行。”刘仁凤拿过名帖,稍稍看了眼。
费苏知道刘仁凤好面子,笑道:“三哥,吴二官人是吴相公家长房二哥,表字季叔。嗯,他在家族却排行老三。真州吴家那是家资巨万啊!海事司登记吴家有四艘海船,必定是为山长出租盐茶换取钱粮而来。”
刘仁凤愕然望着费苏,诙谐地笑道:“他来的倒是时候,解斋对朝中世家子弟很关注啊!”
“让三哥见笑。”费苏摇头不止,道:“小弟关注民生,吴二家居真州,是江右豪商大贾,小弟颇感兴趣。再说,当年吴相公与山长颇能相济,说起来并不是外人,他们在朝廷颇受两府诸公照看。”
“那也是吴相公的惠泽。”
“吴革可是军中骁将,吴伦也仕途坦荡。”
“既然如此,那就请吴二官人客厅相见。”刘仁凤起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吴宣被门子引入县衙后院,看到刘仁凤和费苏在客厅门前,他可不敢拿二官人的架子,急忙快步上前,拱手笑道:“小弟真州吴宣,见过二位世兄。”
真会蹬鼻子上脸啊!刘仁凤与费苏心里腹诽,吴宣是太学生不假,那只是下舍,是吴敏的侄子不假,但不能和他们同日而论,称呼世兄,绝对是套近乎的伎俩。但是,他们也不全然介意,毕竟吴敏和王秀确有关系,吴家也是江右大家族,很客气地请进去坐下奉茶,礼数非常周全。
“明岁贡举,季叔正是束发攻读时,缘何身在杭州?”费苏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冷不防将了吴宣一军。
吴宣干笑两声,尴尬地道:“小弟没有文曲星的命,也不去想了,只能做些买卖糊口,却让世兄见笑了。”
刘仁凤与费苏相顾一笑,刘仁凤温声道:“不知季叔今日到访,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