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的身体终于是好利索了,因为久未见着外头的阳光,她坐在秋日下,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时光走得如此迅疾,对于留恋的眼光不管不顾。
秋季已经快要溜走,木槿意欲抓住这季节的尾巴,做些喜欢喝的葡萄酒,这日她取了李慕辰赐予槿园的山葡萄,和央儿着手酿酒。
“这过程倒是不难,只是洗净了葡萄,用剪子把葡萄一颗颗地剪下,切记葡萄的蒂可别剪了去,这可以防止脏水流进葡萄的里肉,晾干外皮的水份,寻一个瓷缸,一颗颗捏破了放进缸里,铺陈了适量的冰糖,将盖子密封便可”,木槿跟央儿解释着,“我们每过一段时间就得打开盖子,让它走走气”。
央儿觉得这制酒的方法十分神奇,兴致勃勃地跟着木槿忙上忙下,“公主,我们春天的桃花酒还没喝完呢,现在又有新奇的酒可以喝了”。
“剩下的那些桃花酒就藏着吧,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的”。
“姐姐这倒悠闲,还兴自己酿酒了”,门外传来一个女声,声如莺啼,这声音很是陌生,木槿和央儿霎时间都露出了疑惑神情,相相对望。
木槿转头一看,只见那日狩猎同行的锦妃,俏生生地立在那,体态轻盈,状似无骨,一双美目熠熠生辉,面容艳丽,倚着木门,露出慵懒撩人的媚态,“姐姐这外头怎么没个丫头服侍,妹妹我来了也没个人叫个门”。
木槿心里奇怪,这锦妃虽说是周国赐来的美人,可是和自己是素无瓜葛,听央儿说,之前的木槿平日独来独往,也是没有跟她走动往来,那今日,她是为何而来。
木槿是个通透的人,她只是自然而然地应答,“妹妹,我这地儿没甚忙事,外间的丫头被我安排去后院整整花草了,倒是招待不周,快快进屋”。
锦妃面上的表情可以说用诧异二字形容,她提步进了屋,一双眼睛直盯着木槿看。
“央儿,你先去泡两杯玫瑰茶过来”,木槿对着央儿一笑。
锦妃坐在一旁,将木槿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看着央儿走出屋外后,忽然冷冷地开口了,“公主真是有闲情逸致,你现下可是已经忘了,你王兄交给你的任务”?
木槿神色镇定,内心止不住地微颤,她虽不知究竟,可是却跟着话底,沉声回答,“我只是在寻一个时机”。
“今天我破例来这槿园,实是不妥,可见着你倒是欢快度日,不免要特意来提醒你,莫忘了你王兄是如何待你的,你贵为周国公主,肩上的责任就得时时记着”。
木槿了然,像被抛入冰窖之中,浑身发冷。
原来的苏木槿,她竟是如此苦楚的存在,家破人亡,被人唤作周木槿,代替真正的公主,千里迢迢远嫁李国,为了监视李王,或者是为了更加不为人知的目的,这么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真心托付,百般维护,奈何良人却不是良人。
“我知道”,木槿口中淡淡地回答着,暗暗握紧了拳头。
“上次狩猎,为什么要出良策,营救那李慕辰”,锦妃斜瞥着木槿,状似轻松地扶了扶发髻。
今日木槿的心真真是坐上了秋千,上上下下,完全不受控制。
早知那突袭行动不简单,竟是周国国君所为,卧底锦妃,一切安排周详,计划天衣无缝,坚不可攻,可惜棋错一着,现在的木槿根本不知内底,而就算是之前的木槿,也断不可能会助着周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
“李慕辰心思缜密,我得先让他相信我”,木槿拿捏好分寸,轻轻地吐出这句话。
“但愿时间别太长”,锦妃站起身,“周国国基不允许有任何异动,周国国君的地位不允许有一丝动摇”,言及周国国君时,她的脸上现出难以名状的神采,连表情都柔和了起来。
那周国国君,也就是名义上周木槿的王兄,周立桐,已经明显认识到之前父辈的统治方式有纰漏,并且这纰漏极不简单,稍有差错,就会撼动周国的统治地位,看来,他是要开始把那些分散的权力集中起来了。
木槿心里轻叹,逃出一个江湖,其实只是跳入另一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