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项烨,仍然是之前的打扮,络腮胡子破皮袄,敞着衣襟,挎着葫芦,满口热气,话说一半便看见了屋里的另一个大汉,与他倒是一般身高,一般强壮,唯一不同的只是没有胡子,还拿着一柄绿伞,项烨顿时一笑,说道:看模样倒是挺拔,却是个娘娘腔,汉子,我说你,可会跳霓裳舞么?
宫谱云乃是日后南宫家中分家的家主,岂甘如此受人折辱,顿时大怒,但听他话语与公子客人相熟,便只是一掌打出,并不施展秘术,项烨见势,也知此人与李蛰弦交好,并未动怒,反而迎了上去,一掌与宫谱云接在了一起,二人相触,同时一退,宫谱云三步而停,脚下陷入半尺深坑,而项烨一步便停,脚下无坑,大气也不喘的,李蛰弦本来还担心他硬接了这招,必然内腑受伤,岂知他哈哈一笑,拍着宫谱云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有此功力,看来境界也不弱啊!
李蛰弦顿时放心,却又惊叹此人的境界,南宫一羽更是惊讶,他是知道宫谱云的身前的,早已破了廓天境界,方才虽未施展秘术,但彼此交掌更是境界间的较量,若这络腮胡子没受内伤的话,显然是宫谱云落了下风了,不禁向李蛰弦问道:这位是——
李蛰弦说道:这位就是我方才想要为宫兄介绍的朋友,你看看这二人,除了胡子,是不是挺像的!
听得其言,宫谱云与项烨同时冷哼一声,模样神情倒真是一模一样,南宫一羽见状顿时大笑,不禁摇了摇头,示意宫谱云不得再造次,项烨自然也不会与他纠缠了,对李蛰弦说道:眼下剑客都到了,该如何办了?
入夜之后,长安城陷入一片寂静,本来就地处西北,人烟寂寥,再加上城破腐朽,更是空旷无人,但这几日却是不同,夜色之中分明不断有来来回回四处穿梭的影子,李蛰弦、南宫一羽以及项宫两大巨汉跟在身后,悄然躲藏在兰陵坊巷弄的阴影中,跟踪着方才摸入鼎岩剑庄住所的剑客。李蛰弦问道:那人脚步轻盈,似是风系剑客,南宫公子可看出些什么?
南宫一羽摇摇头:梁晋乃是世仇,打了这许多年,两庄的剑客都不可避免的涉及其中,这次攻破汴梁城,死伤何其之多,谁知道这个想要报仇的是谁?
联想到破城后的惨状,李蛰弦暗自一叹,自己当时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好在后面迫得晋帝下令,也算是救了些人:走吧,中原子已有了防备,这人多半活不成了!
本来只是随性而至,既然已知结果便没有必要再等待下去了,众人转身便准备离去,但南宫一羽却轻喝一声“等等”,众人不解,但等了片刻之后,只见熟悉的黑影又小心的从院墙外跃了出来,匆匆而去,南宫一羽又道:快走!
回到晋昌坊的小院之后,李蛰弦方才问道:怎么,南宫公子看出了些什么?
南宫一羽秀眉微蹙,说道:中原子早有防备,日间连谱云都打探到了消息,有什么暗客还会深夜潜入前去偷袭了,没人会这么傻的,那么除了偷袭之外,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借着众人都避着这处位置,暗中前去勾连,若是在其他地方,他们见面的消息必然瞒不过他国剑客,但是此时却又未必了!
这么说,你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了?李蛰弦问道。
当然!南宫一羽也不隐瞒了:是江寻烟!
江寻烟?儒者庄试过去太久,李蛰弦已经不记得这个名字了,本来此人再庄试之时出现的时间便短,那时因为此人为人轻佻,竟然调戏到了南音昔的身上,被南宫一羽上门一顿好大,自然就呆不下去了。见李蛰弦面露疑惑,南宫一羽便解释了一番,说道:江寻烟本是吴越国王钱元瓘之子,不过不是嫡子,而是东瀛人借种生下的杂种,吴越国王心地善良,不忍血脉外流,还是派人将其夺了回来,由于并非汉种,自然也不会有继承的资格,甚至连官职都没有一个,江寻烟便每日在王府内厮混,后来年纪稍大,倚着他样貌俊俏****后宫,被人抓住就要处死,结果一个后妃不忍其死,将其放出,江寻烟也是运气极佳,碰到了瀛海剑庄庄主,结果在其三语点破之下,便踏入了剑客门槛,被其收为徒弟,也算是天赋异禀,不过即便成为剑客,他仍然旧习不改,庄试之时,被我教训了一顿。
闻言之后,李蛰弦暗自感叹,不知该说其为人风流,还是举止下流,不过说起来,还是幼年不幸方才会生出这些毛病,不过令李蛰弦奇怪的是,南宫一羽为何会熟悉此人的背影和举止,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南宫一羽知道瞒不过他,脸上的傲气稍退,露出一丝难得的窘状,脸色微微一红,虽然此时灯火闪烁,看的不是十分分明,却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无奈,只听其道:灵隐剑庄庄试之后,江寻烟对我怀恨在心,因吴越国与我闽国接壤,他便经常挑动边衅,杀我闽国边民、僧人,我闽国乃是佛国,不重武力,几乎没有像样的军队,而剑庄只是避世修炼,无意与人争锋,因此被其屡屡得逞,是以我便出山追击过他几次,最后他都逃回国内,是以认得他的身影!
南宫一羽还有一句话没说,江寻烟虽然逃脱,但是他的身上还有自己留下的一道附印没有被他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