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雪蔽天,明德门的阁楼下悄然站着一个身影,静静的看着装扮成寻常百姓模样的臃肿汉子入城,其实却是各国带着不同目的而来的剑客,穿白衣的来自于岐国,穿黑衣的来自于燕国,这两个国家的暗客如同他们国土大小一般孱弱,毕竟燕国的庄主连子都不是,而岐国远离中原,剑客稀少,是以并不隐瞒各自的身份,此番前来,只是想探查虚实以便剑庄思忖应对之法而已。
李蛰弦皱着眉头,城下进来的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剑客,他最期望的如同王释空,湘溪子之类的名剑客一人都没过来,不过忽然又想到若是他们,想必不会如这些人一般暴露行踪吧,这才释然,离开明德门阁楼,往回走去,刚刚走下阁楼,却忽听身后一个声音喊道:前面可是故人?
李蛰弦蓦然回首,有些疑惑的望向叫他的那人,头玉硗硗,眉如刷翠,骨重神寒,瞳剪秋水,端的是个面貌俊俏的美男子,其黑发如墨,就这么垂在脑后,随风扬起,身着白色袈裟,愈发显得仙气翩跹,气质绝俗,唯一令人疑惑的只是他头顶上一柄绿伞无人手持,却偏偏宁静的漂浮在他头顶上空,宛如荷下青蛙一般。或许面貌已经有些陌生了,但是那柄奇怪的绿伞却让李蛰弦难以忘记,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如同绿帽子一样,也不知这人到底有什么癖好,不过却也不能违了此人的好意,毕竟在灵隐剑庄之时,他帮过自己不少忙,于是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南公子,当真是故人,也难得你还记得在下的样子!
七年前在儒者庄试中,那时南宫一羽已是十七岁,过了七年,模样也不会大变,然而李蛰弦当时却只有十二岁,如今年龄增大,面貌也变得成熟许多,若非熟识之人,或许真的当面不识,此刻倒是难得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南宫一羽闻言,脸上有一丝不悦,说道:本公子复姓南宫,而不是南公子!
啊!李蛰弦顿时想起,闽国南宫家分为南家和宫家,只有同时掌握土系两门灵力者方可复姓南宫,顿时连忙道歉。
眼看其他人的目光看来,南宫一羽面色有些不愉,顿时身后出来一个身高七尺的汉子,拦在了那些人面前,他们见过这绿伞,再加上这天王般的大汗,如同韦陀降世一般,哪里还不知此人的身份,连忙匆匆绕开了。南宫一羽在雪中缓缓走着,脚步迟缓,宛如闲庭信步,他有雨伞遮挡,自然无所谓了,李蛰弦只能淋着雪水,忍不住道:南宫公子还有什么话么,若是没有,在下就离开了——
说着便要离开,但南宫一羽却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这让他身后的巨汗顿时一愣,暗暗称奇,公子自小便忌讳别人与他接触,连自幼便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南姑娘都不行,此刻竟然会主动触碰到别人,当真是奇了怪了。
南宫一羽拉住他一下,就放开了,说道:王崇一的消息是你放出的?始皇陵墓也是你弄的?
李蛰弦顿时一惊,不知他究竟是如何猜到的,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
南宫一羽没有回答,而是更加肯定的说道:果然是你,本来我是猜的,但现在却肯定了,否则如何会在城楼之上偷窥入城之人,长安城内人蛇混杂,少不得有专诸盟或是闻韵剑庄之人,甚至连姜杏鹤都将你如今的相貌和姓名暴露了出去,若不是你弄出的这消息,岂会自投罗网,来这长安城与天下剑客交锋,不是找死么?
李蛰弦不禁哑然,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当真是有点找死了,尴尬的一笑,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南宫公子可有住处,若是没有,就由在下安排一下了!
南宫一羽宽袖一摆,淡淡笑道:悉听尊便!
李蛰弦带着南宫一羽与那韦陀菩萨般的汉子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位于晋昌坊里的一间小院,跟他说道:这院子后面就是大慈恩寺,里面还有不少和尚,算是长安城里难得的一处略有人烟的地方,附近的本地百姓也多,难得找到这么一间,如今长安城涌进了大量的剑客,住在这里算是极好的了!
南宫一羽进屋后收起绿伞,大汉从空中接住,替他扫了扫桌边的椅子,铺下坐毯,这才坐下了,说道:确实是难得的住所,长安城乱,剑客都是各自找独门独院,周围无人的地方,好布置阵法灵域,谁会想到住在繁华之地,大隐隐于市的,何况这一墙之隔便是大雁塔了,难得的佛门宝地,听听晨钟暮鼓,跟着寺里的和尚念念慈悲经文,也算是给即将到来的杀戮做个净化了!
李蛰弦问道:公子是说长安城马上要有一场杀戮?
南宫一羽不禁好笑道:你引得大家前来难道预测不到吗,皇陵宝物,王崇一的大仇,梁晋之战后,两国剑客之间的夙愿,你就在梁国境内,莫非不知道晋军入城后大肆屠戮,天痕剑庄多少剑客的家眷受到牵连,惨死城中,你以为晋军占领了汴梁就安枕无忧了么?你这个消息不知道给了多少剑客报仇的机会,有场好戏可以看了!
李蛰弦顿时一怔,倒是没有想过这些,原以为那些剑客都是为皇陵的宝物而来的,没想到竟是因为长安城破,城内又无多少剑客守卫,乃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众人到此为的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那自己阻止王崇一的计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