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禾又沉默了下来,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如此过了半晌,仍然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想不到他们如何做到的,这些日子以来,沿河有大量的斥候打探消息,但是从未见到过什么粮船,人都没见过几个,暂且先不管他们如何运粮的,即便城内有大量的粮食又如何,只能坚守在城中,对我晋军影响也不大,大不了下雪前离去,等待明年再说,如此一来,刘掌柜岂非浪费了大量粮食,却无一丝收货,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这么做吗?
李蛰弦摇摇头:刘掌柜是那种连蚊子肉都不放过的人,当初在荆州时,我不小心破坏了他对梁国的谋划,但他仍然害了梁国不少人的性命,他绝非善罢甘休之人,岂会做如此劳而无功的事来?
苏三禾点点头道:这就对了,若是守城一方要打败攻城的一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坚城消耗敌人大量的实力,再以援军里外夹击,但是梁国如今哪有什么援军,梁晋一战,他们连驻守在南方防备吴国的禁军都调往了北方,已被我晋军消灭,哪还有成建制的军队,而那些地方的乡勇,又岂是玄甲军的对手。
李蛰弦猜测着说道:莫非是吴国?
苏三禾摇摇头,断言道:吴国之前支持梁国本就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打算,不会掺和进来的,而且南兵不耐苦战,不会与我晋军作对的,即便来了,也打不过北方男儿。
听了他的话,李蛰弦顿时也猜测不到了,苏三禾来来回回的走的更急了,时而站在地图前,时而拍着戒尺击打着手掌,忽然他猛地站住了,戒尺也被攥在了手中,望向李蛰弦忽然问道:你方才说在烟雨楼听他们提到禅天塔?
李蛰弦点点头,苏三禾又道:我没有亲眼去查探过那个地方,那座塔有多大?
李蛰弦说道:塔倒是不高,如今还只有七层而已,不过也有二十几丈高了,梁帝当初是打算建四十几丈,现在才建了一半,其周长近万步,汇聚了梁国天痕剑庄五系剑客翘楚,众心协力方才得以完成的,其中土系剑客筑基,仅仅地基便挖了十丈余深,其后金系剑客与木系剑客合力,以精铁及檀木为柱,支撑起了高塔的筋骨,火系剑客相助炼铁,水系剑客疏通水道交通,如此花费了数月时间,才有今日这高塔现状。
苏三禾顿时倒吸了口气:竟有如此之大,我还以为只是寻常的一座塔了,等等,你说十万劳工,地基十丈,由剑客筑成,他们不会——
想到这里,苏三禾顿时震惊了,若真是如此的话,晋军危矣,想到这里,他连忙向外高呼一声,道“来人”,很快便有一个亲兵过来,苏三禾吩咐道:将所有死掉的斥候的发现地点给我报来!
亲兵闻言顿时匆匆去找军中的书记了,过了大约半刻钟后,书记带着一叠纸张过来,苏三禾接过之后便让其出去了,让李蛰弦过来帮忙:我将死去斥候的位置报给你,你在地图上给我标注出来。
忙了半天,终于是将当前已收敛的斥候的位置确定了,一共一百三十余个,散落在地图的各处,东南西北皆有,然后苏三禾的目光唯独集中在禅天塔所在的汴河边,指着这里说道:你看这里,附近竟然没有一个斥候死亡的!仿佛是怕他们找到一般,连尸体都搬的远远的!
李蛰弦如何不知苏三禾的意思,迟疑的说道:禅天塔的工地确实是大,曾经也有十万劳工聚集于此,但这些人只是寻常的百姓,晋军一到,这些人就各自逃命去了,昨夜我也去过,那里没人!
那里没人?那你怎么会被人追杀,大郎方才已经说过了,有六个剑客,就在禅天塔附近!苏三禾说道。
可那是剑客啊,对战局影响也不大,你要找的是数万甚至上十万的军队,禅天塔哪里能够容纳得下?李蛰弦争辩道,但是苏三禾却并不这么认为,缓缓的说道:天痕剑庄的剑客愿意帮助梁帝修塔,却不愿意帮助他守城,你不觉得奇怪么,何况塔基挖了十数丈,这地底下你可曾去过?暂且不提这个,仅仅那十万劳工便极其可疑,十万人修了快一年了,只修了二十几丈,我们还未到汴梁城下,这些人就四散逃开了,他们去了哪里,怎么消失的这么干净?
你怀疑那些劳工是梁军?我也曾在里面过,那些只是普通人,最多只有一些兵士看管着他们——说到这里,李蛰弦顿时一怔,陡然想起那夜汴河边,那个叫做赵申的工头对自己出手,他们确实有些可疑。苏三禾见他不说话,轻轻一笑,也猜到他可能想到了什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对李蛰弦说道:你这次来见我对我助力极大,暂时先别走了,等我布置一下后,再来与你叙旧!来人,帮我招呼一下我的师弟!说着,匆匆的向外走去,李蛰弦则长长的一叹,由于自己的原因,二师兄这次怕是要败得很惨了!
苏三禾本来兴冲冲的往晋王李存勖的大帐走去,但走着走着心里却渐渐冷静下来,他需要好好的重新回顾一番这些信息,还有李蛰弦这个人,说实话,虽然他在鬼谷中呆了六七年,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咫尺一阁之中静修,相互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与孙乔间这么紧密,了解也不够深,虽然其人年幼,苏三禾也不敢说真的就能完全了解他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