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北郊,陈桥镇,晋军的主力玄甲军便驻扎在此,共有三万余人,其余部队还有两万驻扎在城西的十里桥,两万守在城东的八里湾,而南边则放开了道路,任由梁军出入,显然是围三缺一的法子,不过即便如此,梁军也没有放弃最后的抵抗,将剩余的三万多兵力收缩回了城中四处守卫,准备最后一搏。
掐指算算,自从离开鬼谷,到如今已经一年半了,苏三禾抚抚额前垂下的刘海,竟然多出了一缕缕的白发,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不过如此了。如今已是最后一战了,但苏三禾仍然不敢冒然决定向梁都发起最后的攻击,毕竟兵法中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晋军前期虽一路顺风,但围城毕竟不同野战,玄甲军即便精锐,但在坚固的城墙面前,却也乏力,何况如今的情景他竟有些看不懂了,龟缩在城中的梁帝到底有什么打算,莫非还有外援?但是上前的斥候都被派出去了,寻找梁国的救援部队踪迹,然而根据回报,方圆三百里内无一个梁兵,除了一个烟雨楼,那是姜家的地盘,容纳不了多少人,而且以姜家的傲性,也不会将别院让梁兵驻入的。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苏三禾支着额头来来回回的踱步,额上的皱纹凝成了三字,眼眶附近则是青筋直跳,明明直觉告诉他附近就酝酿着什么危机,却偏偏想象不到它到底是否存在,若是的话,它又存在于哪里?
走了许久,终于不耐烦了,恨恨的长嚎了一声,走进帐中准备看书,过了一会儿有亲兵来报,竟是晋王过来了。晋王李存勖乃是当初的晋王李克用之子,李克用临死前交给他三支羽箭,让他继承自己的遗志完成三个未了的心愿,眼见一个个前面两个都已达成,最后一个就要达成之际,却偏偏被阻止在了这汴梁城外,本来他早就想要下令攻城的,不过苏三禾却谨慎的让他停下来了,让他先观察周围国家的动静还有梁国剑庄的态度,这已经是三三十八天了,大军在外,每日耗费千万,虽然他对苏三禾极度看重,并引为军师,但眼下确实无法再等下去了,军士的脾气已经渐渐磨耗,再不攻击的话,进入冬季,大雪一来,将会更加艰难。
李存勖走入帐中,苏三禾已经等候在门口了,连忙将他引了进去,说道:晋王前来,可是为攻城一事?
晋国皇室李家乃是沙陀后人,因平定黄巢之乱被唐帝赐姓李,如今方才两代,是以性子里仍然是胡人的直爽性格,没有与苏三禾打哑谜,点点头说道:不少人都过来跟本王牢骚,说兵士不耐,我们远战敌国,必须一鼓作气尽快拿下,不然迟则生变——
苏三禾说道:虽是敌国,却是接壤,后方稳定,粮草无忧,倒是无碍,晋王,并非某不愿攻城,而是这一路而来着实诡异,灭国之战,不得不谨而慎之,梁国乃是灭唐的大国,享中原几十年的社稷滋养,底蕴丰厚,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覆灭的,虽然之前潞州之战消耗了他们不少国力,这一年多来,又消灭了他们十万大军,但梁国人口众多,谁也不知他们是否还有余力,晋王,还是再等等吧,派出去的斥候已经搜索了附近三百余里了,等到所有斥候回归,苏某便可根据情报制出梁国的兵力布置图,计算他们汴梁城里的实力了。晋王,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最后这一下,必须得谨慎!
李存勖轻轻叹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说道:唉,知道说不过你,好吧,你这也是老成谋国之语,便再等等吧,不过十日之后必须有所动作了,快要下雪了!
苏三禾也看出了晋王眼中的失望,只是他一生谨慎的性格断然不容就这么轻易的下定决断,送走晋王之后,正准备回帐中的时候,忽然又听亲兵过来禀告,说是自己的师弟过来找他。
师弟?苏三禾顿时一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韧逸,但鬼谷弟子出山之后可是对头啊,他如何会来见我,莫非是冒充的,但转念他便想起了李蛰弦的面孔,顿时暗暗一惊,师父留他呆在鬼谷,他竟然这么早就出来了?想起师父对他的断言,苏三禾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见他了!
沉思许久,身旁的亲兵看军事这么纠结,也暗暗为他感到难受,不过好在最后终于想通了,吩咐自己带他来见,亲兵欣然领命,连忙出去了,领着大郎二郎和李蛰弦二人过来了。
见到晋国的军事果然就是大师兄,李蛰弦顿时一喜,几步跑到苏三禾的面前,抱住他的腰高兴道:大师兄,你真的是晋军的军事啊,你可比二师兄厉害多了!
苏三禾瞪了他一眼,眼神严厉的看了大郎二郎等人一眼,他们便识趣的退出去,拉上了帐帘,见他们出去之后,苏三禾的四方眼顿时冒出一阵怒火,唇下的一寸髭须根根直立,手持戒尺先在李蛰弦的背上狠狠的抽了一下,骂道:师父让你留在山中,你为何不听话,孙乔就这么放你出去了吗?
李蛰弦生受了那一尺,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反而心头一阵阵温暖,苏三禾的话虽然严厉,但总比当初温文儒雅如今却满脸诡谲的二师兄要可亲多了,解释说道:你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山中虽好,但不是我自己的家!
苏三禾虽然听师傅说过一些这个师弟的事情,但毕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