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落日,雪地孤骑,疾行向西。
这番情怀,自是肝胆冰雪凛冽;这种环境,亦自然是萧飒荒凉空旷!若不是胸中有大丘壑、大起落的人士,是必不敢冒此奇寒深入不毛的。
——从秦陇域内进入海西之地,极目所望之处,惟有瀚海阑干无垠无边。戈壁茫茫,沙海漠漠。大风一吹,砂石尘土蔽日遮天。
景观诚然壮烈,但若身临其境的话,却着实十分恐怖。因此此处地界虽则广邈,但人烟难免地、当然极为稀少,茫茫广漠,万分之寂寥。
——然而,就在这沙地之陲,就在这俨如死境的冰天雪海间,一名天蓝色劲装,青莲色披风的骑士,正在冒着严寒与北风向西挺进!
他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龄,面容十分的俊俏。只是冰雪寒彻,已皴得他唇绿脸青,姿貌被凭空地打了个折扣。
大漠的冬季还就是这么个怪法:前几天尚且烈日万里,今儿个就突然冰冻千山。
但是苦寒显然不能阻遏这名风骑士西去的决心。只见他的双眸之中,射出笃定,期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断然决然!
他的双手蜷曲作兽爪状,死死地扣紧坐下红马的缰绳。
马儿不用他催策,自愿倾尽全力地向前飞奔。在如许寒冷的地境,大概也只有热烈的运动才能够抵御得了酷冻的侵蚀。
那青莲色的披风如飞云也似的悠游,冰盘般的圆日已经被隔离在了雄伟的高山后面。骑士驱马进入了一条雪深及膝的山谷。打谷内扑朔的一股寒冷之气,让他情不由然地冷颤连连。
为了摆脱寒冻的纠缠,骑士和他的爱马以一往无前的冲劲往前猛闯!
蓦地,前方的谷峪消失在了眼界以外,触目可见的是一根高兀的石柱。虽然那石柱上覆盖着厚厚的冰棱,却犹自可以让人辨认到上面刻有“圣地”两个籀文。
那骑士仰视半晌,唏嘘出一片腾腾冉起的雾汽。他面上的表情变化剧烈,望着石柱,再张望前方耸峙的绵延雪峰,目光随同山脉的去向而蜿蜒天际无尽头。莫可名状地,发出一连串尖利刺耳的震声长笑!
——这一条高峻嶔崟的巨脉,这一个神话中之仙栖神居!如今,这里竟是武林的圣地!白雪皑皑,粉装玉砌,依稀宛然,仍旧一派无限的庄严气象,一派无限的静穆姿态!
骑士激情难抑,咬牙切齿也似地,发出一串幽昧傲狠的喃喃叹息,又犹如诅咒一般的说道,
“哈,昆仑!哼,昆仑派。。”
话未完毕,人已绕过那根石柱,这骑士纵马又奔进了前方一条深谷。
沿着这道山谷,他又往里面行驶了十来里地,一仰面间,只看见一面约莫百尺高下的峭壁欺迫入目地横空压来!从它的顶端,却探出一只飞翘的檐牙。
骑士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心下忖道:
难道,那昆仑派便是建在此百尺悬崖之上?若在平日,我大约可以勉强攀援上去。但今时今日,想我已筋疲力尽,又怎么能够上得了去?却不信那昆仑派的弟子,个个都是身怀飞纵百尺之绝技的顶尖高手。除非。。只怕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虽然能在精力充沛之时勉强盘上,但也不是一纵而上顶,只是沿着悬崖落脚出再借力,再行登上。以我这等身手,在武林道上,纵然算不上顶尖一流的高手,但是昆仑派不可能连随便哪个门下弟子都要比我高强一倍尚且不止吧?
他这样想着,双眼逡巡检查,希望能从那面峭壁之上找出一些攀援的着力点来。
在经过良久的搜索之后,这名勇敢的骑士终于发现到那悬崖峭壁的绝壁边沿,弧状的斜着一条极为窄仄的小径,宽不过五指,被冰雪封裹着,简直形同虚设,比没有强不了多少去。
就算把全身都紧紧的贴住悬壁,也不知能不能稳得住身体;就算稳得住身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坚持不住,从绝壁之上掉落下来,虽不至于竟被摔死,但难免于前功尽弃。
可是,虽然只是如许一线之宽的窄径,却也足够让这名青年且英俊的骑士高兴了。虽然他不是没有做过不利的失败的假设,然而假设毕竟不会成为令他望而却步、裹足不前的障碍!
只见这位骑士当下毫不犹豫的,将他的身子高高地跃起,在雪的悬壁上连踢数踢,身躯已贴上了那条窄窄的,与其说是窄道,毋宁说成痕迹的路径子。他以侧背贴紧崖壁,一步一步地向上攀援着。
但只见雪粒簌簌的流落下来,青年骑士也已换成了壁虎游墙一类的功夫向上进了数丈之高。
青年骑来的那匹马仰望着青年,大概是惧怕被丢弃在此苦寒之地,不禁发出悲悲的哀鸣声。
骑士听到马鸣,侧目回来望着自己那匹爱马,“唉”的叹了口气,说道,
“你陪同着我从秦岭南路来到这里,实在太难为你了。但是,我却只能在这里弃你于不顾了。”
他看着马,挥了挥手,心里说道:
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看看头顶,距离崖顶已然不远,当下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