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程其凡和董玉洁来到山脚下。
此刻,他们怀着一种新的心情,准备迎接一段新的生活了。
山上还有未落完的黄叶和红叶,远远看去,在初冬萧瑟的寒风中还有几分生动。
到山脚下后,路就开始缓缓向上,越走越窄。小路边山泉顺着山势源源而来,淌出一条不宽的小溪,上面偶尔飘过几片落叶。
程其凡说:“小勤,喊我名字。”
董玉洁想不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程其凡说:“魏雨奇,半天就忘记了,罚你喊20遍。”
董玉洁冲大山喊道:“魏雨奇,魏雨奇——”
山上传来江小勤的回声:“魏雨奇——雨奇——奇——”
程其凡也喊起来:“江小勤——江小勤——”
山上传来程其凡的回声:“江小勤——小勤——勤——”
程其凡用手作成喇叭状,提高声音喊:“江小勤——”
董玉洁学着程其凡的样子,把手围在嘴上喊:“魏雨奇——”
山上回荡着程其凡和董玉洁的声音。
他们的喊声惊起灌木丛中的几只野鸡,它们惊恐地探出小脑袋转了转,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俩人喊累了,靠在树上休息。
程其凡转过身双手撑在树上,把董玉洁箍在里面:“小勤,我们俩再谈一次恋爱吧?”
董玉洁忍不住笑起来,她用手戳着程其凡的额头说:“老了,还不正经。”
程其凡说:“我可是认真的。小勤,我觉得我们俩没有好好谈过恋爱。结婚前,我们俩在一起就是商量怎么说服你爸妈同意我们的婚事。好不容易结婚了,我不是在部队忙,就是在企业忙,后来是为自己的公司忙,我都不记得,我们俩最后一起度假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看,我们俩都已过半百,都是半百老人了,日子过得太快了。在我们不经意中,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他细心地挑出董玉洁头发中一根闪亮的白发,轻轻地揲去。
董玉洁拿着程其凡揲下的那根白发说:“以前觉得五十岁该是多么老的年龄,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到了。我们也会变老。而且说变就变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程其凡说:“所以我想,趁现在还不算老,让我们为匆匆而过的恋爱补补课,这样我们走向生命的终点时就会没有遗憾。我们恋爱过、生活过、奋斗过。”
“你这大兵也有酸的时候?”董玉洁眼睛转了一下说:“好吧。你现在就来追我吧。”她从他箍她的胳膊下面一下子钻了出来,向前跑去。
“看你往哪跑。”程其凡从后面一把抱住才跑了几步的董玉洁:“慢点,慢点,你的腿刚好。”他抱得太紧了,她半天才挣脱。
董玉洁半嘲地说:“这片山水太纵情了,让你‘老夫聊发少年狂’。”
程其凡说:“你一直喜欢苏东坡,你知道吗,苏东坡可是我们四川人。”
董玉洁说:“四川人怎么了?总不成四川出了个大文学家,全四川人都是大文学家了?”
程其凡自得地说:“这说明四川有产生大文学家的土壤。也说明我具有成为大文学家的潜质,只是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和个人原因,未走上文学之路而已。”
董玉洁刮着程其凡的鼻子说:“你能谦虚点吗?有这么吹的吗?”
她知道程其凡在逗自己开心,自从两人被困山区后,她比平时更多的感受到他的体贴和情趣,这是结婚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过去,俩人一直忙工作,忙家庭。程其凡在部队时是周末来去匆匆,转业到地方后也是忙得不着家,特别是自己开公司后,更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忙,常常是程其凡回来她已经睡了,她起床后,程其凡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也说不上几句话。这种情况直到公司做大后,才略有改善。
郁闷的时候,她常想有这个公司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说起来是董事长夫人,好像很风光,但自己内心却非常寂寞,很少有人想到她被尊重的背后,少了多少家庭乐趣。
随着岁月的流失,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没想到,一场意外,却让俩人感情重新有了温度,她此刻竟有了一种犹如度蜜月的感觉。
程其凡抓住董玉洁刮自己鼻子的手说:“我是吹吗?我是没机遇。”
董玉洁笑起来:“真没见过这样大言不惭的。”
程其凡说:“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他想,以后的日子,两个人将没有任何缝隙地粘在一起,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事干,只能靠这些贫嘴来打发日子了。自己必须来点狗屁风花雪月的东西,来迎合董玉洁的情趣,伴她度过这几年寂寞无聊的时光。
董玉洁并不知道这会儿程其凡的心思,她沿着刚才的话题说:“我更佩服苏东坡的大气。他的那份豁达和潇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程其凡笑笑说:“豁达和潇洒与环境是分不开的。在这片纯静的山林里,谁都会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