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尔,潇潇雨歇,五祚台高高的台上,一个黑魆魆魁梧的男子的剪影,高挚酒杯,与一只高高悬空的酒杯对话:“金大生啊,朕立国二十六年,你与你们兄弟十一人,降于临洮,当时,郡守报告朕,朕急使左相冯去疾去见你们,随后朕亲自秘密莅临临洮,记得初见你们的时候,你们长达五丈,脚丫子也有六尺,身穿宇宙服,朕就知道你们是宇宙彼岸的来者。为了防止国家惊恐有变,朕只得诡称收天下兵器,消融以为大金人,再让你们的精神电子团入驻,然后,养于宫廷······”
他是秦始皇。
“是的,陛下,”一个声音在虚空中作答:“你对我们兄弟有知遇之恩,宛如昨日,臣等念念不忘,其实,我们星球的人,在地球的环境中,凭你们地球人的视觉器官是看不到我们的,我们是你们所谓的暗物质,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精神电子团,也极有可能是你们身体自身有的缺陷所致。至于我们现身临洮,那是因为我们的星际飞船出事了,在经历了剧烈的亚黑洞环境的宇宙条件下,你们才能看到我们的。多谢陛下当年的秘密接见、礼遇。使我们兄弟十二人得以不灭。自此,我们视陛下为再造父母,奉陛下遗诏:等到两千多年后科技发达时,再帮着当时的人复活您,臣等十二人自愿殉葬在陛下的墓里,直到两千多年才醒,臣为众兄弟之首。醒后孜孜以求,一直到找到科学家真一道长,复活了陛下,这也是幸不辱命······不过,今夜风雨之夕,陛下来此找臣,不知道是有何旨意?且臣劝陛下爱惜龙体,毕竟陛下是地球人哪。“
“这些天,我翻遍了秦史,得知我儿扶苏为奸贼赵高所害,自杀而死,胡亥不器,秦已灭国。公子高儿、将捛儿都是兄弟残杀而死,女儿华阳公主先是嫁丞相李斯之子,三川守李由,后被灭族,株连而死,嬴阴曼、嬴诗曼、华庭公主、阳滋公主等,全被郎中令赵高灭门害死,唉,朕已是足下无人了啊。”秦始皇说到这儿一时气息哽咽,无法再说下去了。
虚空中那这个声音在问:“陛下之意是否是要找到赵高等人的精神电子团?”接着那只酒杯在虚空中一倾,酒已饮尽。不料始皇答道:“不必了,生生灭灭,天道使然,且朕的幼子子婴儿已诛灭了他的一族。朕欲主中国千万世,安可得载?一切已经随历史的书页翻过,我只想瞅瞅我的那些儿女们在哪儿?”
“陛下,物质不灭,是宇宙间的规律,两千多年了,他们的尸骸已成尘土,不复再见,他们的精神电子团生生死死,转转回回,到现在恐怕是和陛下再也没有什么联系了”
始皇听了,沉吟良久,说:“我知道了,朕死过一回,再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再饮一杯,你去吧。”
虚空中酒杯一倾,和秦始皇干了一杯酒,朗声答道:“陛下,你的千年遗命,我们兄弟已经帮你完成,心愿已了,我想我们兄弟善后一番,很快就会乘坐天槎回归我们的故乡星球去了,届时臣等再来与陛下惜别,只望陛下珍惜复活龙体,在现世多多保重啊!”
“应该,应该······金大仙人,你自己去筹备去吧,朕想一个人呆呆。”始皇话音一落,那只酒杯已从空中徐徐落在条案上,是时,风雨已息,一轮山月从乱云中姗姗而出。这一切,直看得真一脊梁发冷,噤若寒蝉。猛地,一种重力场骤减,他感到那个被称为金大生的魔鬼蹄印走了,只剩下秦始皇孤零零的站在无祚台上。
忽然,秦始皇举杯邀月,感叹道:“朕自为皇帝以来,一直追求长生不老,命人去海外求仙药不已,如今,我已过两千多年回归了,了了我的心愿,我两千多岁了,应该算是长生不老了吧,可是又有什么用?做今人的太爷爷,是皇帝?是遗民?我儿女都成了灰土,官吏泯灭,我已是千年孤独,只剩一人,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我回来有什么用?没有我今人活得更好,国家依然富强,地球照转,我多余了,我的儿呀······女儿呀,皇父回来了,而你们又在哪儿?天地万物之逆旅,人生天地之过客啊,说的太好了······”始皇说着,悲从中来,泪如雨下。他对着黑暗中的真一叫道:“真一真人,现在你可以出来了,请上台观来。”
“秦,秦始皇······”真一浑身一激灵,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硬着头皮走出阴影,上到五祚台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