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出手相助吗?”
明遥尘叹息时,旁里却忽然传出了如此问话。
青曦屈膝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里扶着的镜子在她抬头的时候重新化为了宽大的树叶,于她指间翩然飘落。她顺着明遥尘的目光望向天宫的方向,神色在树影斑驳之间竟然有些模糊不清。
明遥尘呆了半晌,最后却摇了摇头,道:“我还不能出手。”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相伴了数千年,青曦哪里会不知道他心里面始终挂念了故土和族人,离开人间界已经足有八千余年了,但那些悲悯和哀怜却始终没有减少半分,否则他不会去了人间界,还未到北荒雪原,就半途折返了。
他十分清醒地明白,巫即回归巫族,非但不能为人间界带去福音,反而会让八千年前的灾难再度重现!
“你不必担忧的。”青曦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袖手旁观这样的决断,虽然悲悯于世人,但对于挂念他的人而言,却不免有些无情——大概是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她开口劝慰,“天帝既然想要姐姐和你结缡,就不会过于为难的。”
“结缡?”然而,年轻的巫即闻言非但没有觉得安心,反而低声轻笑了一声,隐约带着嘲讽,“没有用的,青曦。若是结缡联姻有空,昔年灵山巫族就不会几近族灭了。”
青曦却摇了摇头,道:“不一样。”
她顿了顿,目光冷定而透彻,“昔年是你求亲于姐姐,而今日,却是天界有求于你灵山巫族!”
她一句话,道出了相似表象之下最隐秘的区别。
明遥尘转头望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于是青曦笑了笑,继续道:“我那姐姐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动心了。”
明遥尘想起此前会人间界时,看清歌和莫弃两个相处的情形,目光动了动,却没有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可惜,一个是天界的斩魔神女,一个是魔界的群魔至尊,注定了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姐姐一向聪明,只怕是已经想到了,所以藏着掩着,但……”却还是没有能瞒过天后——瞒不过天后,自然也就瞒不过天帝,生而为斩魔,又岂能和魔界至尊搅和到一块儿去,“与其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还不如早早地将姐姐嫁了旁人,绝了她的心思。”
所以隔了八千年之久,这一桩亲事才会重新被提了起来。
他和清歌,早在八千年前就已经有了婚约,而这八千年来,即便是有着灭族离土之恨,也始终往来如初——如此渊源,再加之他始终是受制于天界的,所以对于天帝和天后而言,没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人选了吧?
但即便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明遥尘心里却还是没有定论,他遥望着天宫的方向,仿佛是极力地想要看到那边的战况,却在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问:“你也觉得,我应该点这个头?”
这一句话,仿佛是问住了眼前这位向来聪慧异常的天帝二公主。
她顿了许久,才低低地回了一句:“为什么不呢?”
——如果终有一日,他要娶谁为妻,她情愿那是她的姐姐。
——如果终有一日,清歌要嫁一人,她希望这个人会是他。
满眼都是天下苍生的人,心里面又能有多少位置留给自己的亲人,留给她的姐姐,留给……她呢?
明遥尘听了她的回答,倒是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反而道了一句:“多数的时候,你与我……总是很相似。”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也没有说相似在什么地方,便默然不多言了。好在青曦也不想知道他们相似在哪里——她只是冷冷地笑了一笑,伸手折了一片树叶,绿色的叶子在她手里很快变成了一只翠鸟。她手一松,翠鸟振翅高飞,穿过朵朵白云,向着天宫的方向而去了。
这鸟儿虽然是树叶所化,速度却极快,落到清歌头上的时候,流溯还在跟谢玉书争论斗嘴不休——他性子跳脱,自然是想要赶去停云浮桥那边凑热……咳,帮忙的,封魂神将盯了巫族这么些日子,总算是扯出条大鱼来了,他们不去帮着“捉鱼”,以后哪里还有脸称兄弟呀!
他说得挺有道理,奈何碰上的是谢玉书!
湮尘神将听他扯了许多,最后只是比了比光曦之台的方向,慢悠悠地回了一句:“灵山十巫,那边是一个,这里是三个。”
离妖神将被他堵得心塞不已,哑口无言之际正好看见扑腾而来的翠鸟落到清歌头上,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句:“哪儿来的鸟?”也太没眼力劲了,不知道他心塞嘛!
清歌伸出手,那翠鸟立马乖巧地跳到她手指上,乌黑的眼珠定定地望着她,仿佛是有着某种奇异的默契,她在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道:“流溯,去云桥。”
往日里,神将们意见不合的这种拌嘴,她是不插嘴的,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句,很是叫神意外——不过这话明显正中离妖神将的下怀,只听得他喜滋滋地应了一声,转身就飞也似地跑了个不见影!
谢玉书不解其意,忍不住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