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蓝想起当初她说起商业文学网的本质,对网站改版也不太乐观,就说:“长痛不如短痛!未总编都病得那样了,今后谁来撑起网站?你又能撑多久?”
她说:“只要有足够的投资,不愁没有专业人才。必须摆脱小打小闹的格局,进行专业化、规模化经营,才能有容身之地。我不会让未艾像从前那样玩命干了,只怕再也找不到他那样在乎网站的人。”
他说:“你舍得把权放给他,他却不肯放权,什么都想管。他在日记里说,希望你在奈何桥上等他,共赴来生。我看他累得那样子,只会在桥上慢慢地等你了。”
她一愣,说:“你也在讥笑他?你怎么和栗天鸣一样,挖苦我也就算了,侮辱人家做什么?”
他意识到说过分了,说:“对不起,我忘记了他是和你并肩战斗并且和你是有来生之约的人。没有谁挖苦你,侮辱他,鸣只是不愿迁就你。”
她恼怒道:“不要再提那个栗天鸣!他有什么资格迁不迁就我!他只会讨好我爸!他明明知道我出了车祸之后,身上一点儿积蓄也没有!还说为我好,不要以为夺去我想吃的葡萄,逼我啃西瓜就是为我好!”
他劝道:“你救不了网站,未艾也救不了,你和未艾从早忙到晚努力了这么多年,同样救不了。未艾是为文字而生的人,你不是,不必和他一起再拼命了。”
她把头扭到一边,望着窗外,好一阵才说:“女人是不是注定很可悲啊?”
他听她兀地冒出这一句,问道:“什么可悲?我不认为有梦想的你可悲!”
她还是望着窗外,说:“我讨厌听谁说我和未艾在一起……女人要做梦寐以求的事,如果必需与男人合作,就要承受绯闻加身、流言蜚语的宿命。女人,还敢做什么?”
他见她在发泄着委屈,说:“言归正传,就说网站怎么办吧。”
她转回头,说:“怎么办?我现在急需投资人,就是这两天。下周服务器和主机就到期,不续费,网站就会关闭。关闭一天,会员将会一哄而散,人气尽失。今后恢复网站,大家也心有顾虑,难有铁杆会员。”
他复读着方案,听着她的忧虑,知道资金的投入已迫在眉睫。
她说:“你回去后把隐藏在网站的日志备份吧。网站关闭了,你那珍贵的日志不好查找了。”
他这才意识到日志还存在网站,说:“难得你还担忧着我的文字。”
她说:“那里面还有许多你那样的日志。”
他提醒说:“你该在网站上通知大家抓紧保存。”
她说:“不能。我不会让会员发现网站的异常。网站不稳定,没人敢来。我把所有内容都备了份,万一网站关闭了,他们可以从编辑那里找回日志……在别人不愿帮我的时候,你能出资相救吗?”
他说:“当救则救,不当救就不救。”
她又说:“还有一点,别人也许忽视了,但算得上是致命的一点,相信你应该能够理解。”
他想不出还有哪致命的一点会被别人忽视,而他还能理解,不解地看着她。
她说:“每年一至三月要办理网站的ICP证年检,必须要保证足够的注册资金,也就是一百万。这笔资金在今年春节前通过年检后,我就把它抽出来还了一部分给我爸,也花了一部分。再过几个月,又要去年检,还得筹足一百万……如果不能通过年检,网站就无商业经营资格,那时挂靠在我公司名下的四家网站都没到期,我就会负违约责任,还得给他们赔偿……我还能怎么办,只有借。”
情况虽然更严峻了,但他认为没那么可怕,说:“网站还很弱,你一开始如果向其它网站那样,用挂靠的方式去办应该也不错,等有了实力再办证是不是更好呢?好比,我没能力买房子,没有房产证,但可以租别人的房子住,更轻松些。”
她说:“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也许会挂靠别的网站。等我的网站做出了名气有了实力,已经给人家的网站公司打足了免费广告,自己公司的品牌还得重新竖起来。”
她总是有理的,让他无懈可击,似乎不帮不行。他只好埋头读方案。
他仔细读完每一条款,觉得可以一试。如果帮她,他的资金绝对不能以借的名义给她,太暧昧,他和她都不好对外解释。他必须以网站投资人的身份,那将成为栗天鸣和席冰浩的冤家对头。如果不帮,她近在咫尺的梦想就会流产,她会失望甚至绝望,当山穷水尽带给她痛苦,他无法心安。
她见他左手抱着右手放在唇前,思考着什么,半天没有回话,说道:“我参考了有些网站的经营模式,这个方案应该是能行的,能够自食其力。”
他看着不服输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边是栗天鸣的理性反对,一边是席茗悦的感性坚持,任何一种选择都会在他的心口划上一刀。他恨不得有块硬币,扔上天空,聆听上天的旨意,让那正反两面来帮他作出抉择。方案中的经营模式究竟能带来多大的胜算还是未知数,成功了,一切都好办;失败了,谁都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