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码字,房东进来了。
“咦,大作家,没打扰你创作哇?”
“有啥子事嘛,我这个月房租不是刚交了哆嘛?”
我和房东都是四川人,所以习惯了用四川话交流。
“我就是来把这个月的房租和押金退你,你找到合适的房子就快点搬走吧。”
“啷个回事,又想涨价了?”
我知道现在好多地方的包租婆都用赶人的方式变相涨房租,现在的房子是买不起,也租不起。最后只剩我这样的**丝伤不起。
“你开啥子玩笑,这块地皮已经被人买走了,房子月底就要拆,你赶紧找房子搬吧。”
作家。我没有承认过我是作家,但打心眼里说我还是很接受这个称谓。
人不言而表的虚伪最真实的表现就是口是心非。
我第一次被冠名“作家”这个称号是在林小夏一室友的生日会上。林小夏挽着我的手向她姐妹们介绍:“我男朋友刘大宇,作家。”
我连忙摆手否认:“她瞎说的,瞎说的,你们别……”
“你就别谦虚了,校刊上每期都有你的文章,我们都看过,你可是我们小夏的骄傲啊。”
实际上我现在还活着,也正是因为自己会写自己字。
刚刚退学出来,我给老爸打电话说我拿了学校的奖学金,加上勤工俭学的钱就够花了,不用给我寄学费和生活费了。通过纤细的电话线我能体味到父亲滚烫的眼泪划过脸颊的感觉。他兴奋、激动,“你终于给老子长出息了。”我想,父亲要是知道我退学了,指不定会从四川赶来拉萨跟我干一架。既然没上学了,我不愿再问家里要钱,作为男人,我开不起那口。家里的条件我清楚,岂会不懂父母的那份艰辛。所以尽管挣扎、痛苦,我都只会咬咬牙自己扛着。
挣扎与痛苦,或许就是成长的味道。
成长是一道艰辛而孤独的旅程,因为除了自己,没人能帮你。
我从学校的集体宿舍搬到了偏远的北郊。北郊是拉萨新规划的开发区。开发区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工地多,农民工多,出租房也多,而且便宜。在学校一年住宿费八百块,一个宿舍住8个人,算下来一个宿舍每年要从学生身上收租6400元。我在北郊的廉租房一个月才150元,一年也就1800元。如此学校才是最黑心的房东。
不过我没在北郊待多久,廉租房是廉价,但也有很多让人受不了的地方。比如房子没厕所,害得我半夜要起床穿衣服。比如房子不隔音,半夜总是被隔壁阿姨的叫声吵醒,然后异常兴奋,一直到天明。
我现在住的地是春蓉给的,她以前就住这里。我们分手后她搬走了,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