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一夜过后,长安城披上一层洁白无垠的外衣。
天还没亮时,晋王府里的家仆就开始劳作,在大管家萧炎五的指派下,有的人开始清扫道路上的积雪,更多的人则忙碌地装饰着府内各处院落,贴上喜庆的福字,挂上大红的灯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又是一年除夕到。
萧琰从暖洋洋的被窝里睁开眼睛,瞅着窗户外的白光,怀着期待的心情披上外衣,推开窗一看,沉甸甸的雪压着松柏的枝叶,那亮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兴奋地喊了几声,然后便急匆匆地穿衣洗漱。
大丫鬟金玉看见萧琰急不可耐的样子,掩嘴笑道:“郡主,这下了一夜的雪,没个几天功夫是化不掉的,您不用这么心急。”
萧琰羞道:“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今儿得好好玩一玩。”
另一边帮她收拾满头青丝的丫鬟良言一个劲地点头道:“是呀是呀,郡主,我们一会去打雪仗好吗?”
金玉上前点了点良言的鼻头,笑道:“就你机灵,别忘记那次你被我和郡主埋在雪里的事情。”
良言想起以往的宭事,忍不住翘起了嘴,把从铜镜里看着的萧琰逗得乐不可支。
两个贴身丫鬟帮萧琰收拾妥当,只听她问道:“我哥回来没?”
金玉回道:“殿下陪着王爷五更就去宫里,这会子也该回来了,郡主先用早膳吧,我过会去那边院子看看。”
萧琰点了点头,下到凤麒二楼。婆子们早准备好了,见郡主下楼,便去招呼外面的媳妇开饭,不一会儿就有五六个中年妇人端着食盒走进来,打开之后还冒着热气。金玉摆好碗筷,良言从食盒里取出各式点心小菜,一一放在桌上。
“今儿有什么粥?”萧琰问道。
良言看了一眼最大的食盒,笑道:“回郡主,是野鸡崽子粥。”
萧琰点头道:“先给我盛一碗尝尝,你们两个也坐下一起吃吧。”
金玉和良言也是从小就跟着萧琰伺候的,彼此感情自然深厚,而且此刻也没外人,自然不用拘礼,两人打横相陪,席间说些年轻女子间的趣事,三人说说笑笑,倒是引得萧琰多吃了一碗粥。
用过早膳,萧琰披了一件大红羽纱便出了凤麒楼,金玉和良言走在身侧,后边还跟着几个小丫鬟。一行人来到宁致院外,正好瞧见指挥小厮扫雪的李忠,萧琰便喊了一声,李忠连忙跑过来,路上险些摔了一跤,惹得几个娇俏丫鬟掩嘴而笑,李忠走到跟前尴尬笑道:“小的给郡主请安。”
萧琰也笑道:“李忠,我哥还没回来?”
李忠摇头道:“爷天还没亮就进宫,这会子恐怕事情还没完呢,郡主您也清楚,皇家祭祖是头等大事,得在宫里耗上半天才能完事。”
萧琰又问道:“宁柔姑娘在哪儿?”
李忠回道:“宁姑娘也是清早就去了飞天乐坊,听她说是去陪苏大家坐坐,赶中午前回来。”
萧琰忽然有点可怜这个名动长安的花魁,自打进了晋王府,她就一直那么不清不楚地住着,自家兄长也一直没个说法。好在有一次宁柔陪萧谷去飞天乐坊看剑舞,不知怎么就入了苏七娘的眼,硬是让她在乐坊学习歌舞,此后每隔一天宁柔都会去乐坊练习,今日去自然是趁着除夕到了,去陪孤单一人的苏大家说说体己话儿。
“跟着宁柔姑娘去的人可稳妥?”萧琰问道,这时节长安城里人多又乱,宁柔又生得那般角色,若是让登徒子瞧见不免麻烦。
李忠忙点头道:“郡主放心,是萧管家派的两个管事媳妇,另有六个护卫,一起陪着宁姑娘去的。”
“挺好,你去忙吧。”
萧琰站在雪地里,瞧着院门上方那两个字发呆,当初才十四五岁的萧谷写下“宁致”这两个字,告诉她这是“宁静以致远”的意思,那时她还不太明白,后来知道这个含义之后,却发现想要宁静下来太难。不过兄长这两个月来很少出府,除了陪宁柔去乐坊,其他时间都留在王府里,安静的一如之前那二十年,让她心里很高兴。
“想什么呢,傻丫头。”
一个醇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倒把沉思中的萧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一脸坏笑的萧谷,她微嗔着拍打兄长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宫里那些事儿很繁琐吧?有没有把你冻坏?”
萧谷笑道:“你哥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倒是你自己,身子又不是很结实,跑这雪地里站半天,过会又要嚷嚷腰酸腿疼了。”
萧琰瞪大眼睛道:“你来了多久?”
萧谷沉吟道:“也没多久,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萧琰指着身边抿嘴笑着的金玉和良言,笑骂道:“瞧把你们坏的,都不告诉我一声。”
金玉连忙赔礼道:“世子爷不让我们说话呢。”
“你别怪他们,都是我支使的,走吧,咱们到后院去。”
萧琰跟着兄长一路走去,到了一座稍显肃穆的院子前,她的神情添了些忧伤,走进去之后,这里是一处祠堂,那些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