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鸿蒙之初,混沌一片,天地不分。这茫茫渺渺清浊混杂的状态不知过了多少个会元,渐渐滋生一个巨人盘古大神。盘古大神抡起巨斧劈砍无尽的黑暗,从而轻清上腾,化为日月星辰;重浊下凝,形成水火土石。经历一万八千年,天地终于开辟,盘古大神轰然倒塌,元灵流散,万物滋生。
在天地日月之间充盈流转的元灵,最为后世炼道修真者所重视。若遵循天地正道,勤勉修炼,点滴聚灵,则无论人、兽抑或顽石,亦可成仙成灵,跳出轮回,天地任逍遥。
“砰”一声,少年重重拍了下桌子,顺手拿起鸡腿放进嘴里大啃,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可是,偏有那旁门邪道不走正路,好好的修炼**不用,专以恶法吸人元灵,尤其可恶的是,还害人性命夺人内丹。这等孽障,若是侥幸逃过天道,修炼有成,也是为害三界的大恶灵大恶魔……”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坐在一边侍候陪酒,听着这少年夸夸其谈,唯有嚅嚅几声,连连点头称是。
少年毫不理会他听得懂听不懂,用手推推趴在旁边一衣衫邋遢的老道,“陈管家,你尽管放心好了。不是我一元吹牛皮,这位道长,可是地界鼎鼎大名的散仙级人物,人称……那啥,师父醒醒,你法号叫什么?”
老道嗯哼两声,看样子喝得烂醉如泥,趴在桌上显然已经不省人事。
少年一元也不以为意,这等场面早司空见惯。他咬了口鸡腿,“这个,我师父有个外号,叫一袋道人,酒喝得越多,法力越强,保那妖孽无所遁形,还你家一个活生生的小姐。”
原来这是五柳庄,庄主柳老爷为人仁厚好施,颇有善名,奈何膝下一直无儿,后来拜得一求子符,终得一女儿。年老得子,柳老爷、柳夫人奉若明珠,当真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料柳小姐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暴得怪病,先是胡言乱语,接着昏迷不醒。
五柳庄遍请周边三十里名医,都对柳小姐的怪病束手无策。柳小姐三天三夜没醒过来,五柳庄上下乱成一团。当年赠柳老爷求子符的云游和尚早已不知所踪,却有两个道人装扮的一老一少登门拜访,那个吊儿郎当、似道非道的少年大言不惭,说可以驱妖除邪,拯救柳家小姐,五柳庄快快好酒好菜伺候。
下人正想把这两个神棍乱棒打出,柳老爷坚决不充,忙不迭让人请他们进来,还当真摆了一桌的好酒菜款待。所谓病急乱投医,柳老爷、柳夫人心中念了无数遍无上太乙天尊慈悲保佑,只盼这两位自封的得道高人可以救得女儿。
那老道外号一袋道人,酒菜上来,先把自家一个又污又黑的葫芦装满,接着一杯酒一杯酒往下灌,十足的酒鬼投胎,看得陈管家和下人们瞠目结舌。一袋道人甚少说话,只那少年一元唾沫横飞地不断吹嘘,说师徒两人降伏妖魔无数。
柳老爷试着问了那老道的一些话,想探清他是何门派,有何法术,爱女缠身的又是何等妖祟。奈何那老道喝了酒就口齿不清,隐约说是来自青谷镇的一个小观,支吾几句后索性趴在桌上醉熏熏睡去。
一个形态猥琐、酒气熏人的老头,一个夸夸其谈、状似无赖的少年,两师徒像极了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那小镇的名字从未听闻过,也不知是不是随口说来骗人的。柳老爷和老夫人彻底死了心,想起天降横祸,爱女无故昏迷,两人就忙着叹气抺泪,顾不上理会这两位行径古怪的天师了。
陈管家听那少年啰嗦了大半天,看主人似也不耐烦,抢了一句问,“道长醉了,还能降妖?况且,这朗朗的青天白日,哪来的妖啊魔的,蹭吃蹭喝的骗子无赖,小人倒见过不少。”
一元差点被喉咙一口肉噎住,翻了翻白眼,干了杯中酒,把酒杯朝桌上一掷,伸手向陈管家,“拿来!”陈管家眼露疑惑,少年补充一句,“香油钱一两。”陈管家朝陈老爷望去,见老爷无奈点头,从怀中掏出几片碎银,丢入少年手中。
少年见手中香火钱远超自己索要的,不禁眉开眼笑。他朝手中碎银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放入布褡中,去搀扶那老道,“师父,师父,柳老爷一家果真善长仁翁,咱们务必灭了那妖孽,保五柳庄一个太平。走,干活去了。”
一直醉意朦胧的老道此时有了精神,倚着少年肩膀,声音含混,“备桌,焚香……”少年嘀咕几句,“费那劲做什么,酒你有了,银子我收了,速速收了那妖物,我们趁早走人。”老道腰板一振,提高了音量,“不、不设坛,如何、如何做法降妖?”陈管家听得明白,不待柳老爷发话,“马上去,马上去。”带了一众下人去准备法坛。
五柳庄为当地首富,一栋庄院建得小有气势,庭院深深,门关重重。众人领着两师徒,一行人出大厅,绕过几重门,来到陈小姐闺房外的小花园。陈管家已吩咐下人放置一桌,桌上设一香炉,数枝点燃的香正闪烁着火星,烟雾缭绕腾升。轻微香气中却有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原来陈管家另备了茅厕弄来的污物,以及一头刚刚砸死的黑狗。
少年皱皱眉,捏住了鼻子,“陈管家,这些物事用不上,弄走,快弄走,免得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