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叠被一边说:“今年身体是比去年觉得差点,唉,老了没用啦。现在出工算半劳力,还不晓得明年的口粮能不能挣出来呢?”
“你别担心,姨妈,有我呢!”灵月建议道,“索性来上海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姨妈听了这话心里显然很受用,笑容满面地说:“月月,等你成了家我就来跟你住。这两天岳青会来吗?我出来时,他娘老子还叫我问问你们,啥时候办喜事啊?他们等着抱孙子呢!”
灵月不知岳青是怎么跟家里说的,见姨妈期盼的样子,原想解释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星期天,姨妈吞吞吐吐地对休息在家的父亲提起一件事:村东的新媳妇从上海买了一台缝纫机,给人家做裁缝,很赚钱的,比去田里挣工分强多了。阿亮的媳妇眼红了,也想学样。阿亮说,月月的老子是干部,帮忙弄张缝纫机票应该不是难事。姨妈说着,有点怯怯地看着父亲,问道:“不晓得好不好弄?”
“票子不大好弄。”父亲实事求是地回答说。见姨妈有点失望的样子,便问,“那个阿亮平时照顾你吗?”
姨妈说:“我一个人,要啥照顾?他们小夫妻刚生小孩,自己都忙不过来,倒是常常要我帮他们带小孩。说起来,阿亮总归是根才的亲侄子嘛!”
“我试试吧,但能不能搞到就难说了。”父亲显然挺为难,“那些缝纫机票、自行车票都控制在造反派手里。况且,我去年已申请过一张……”
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那天,灵泉和岳青用黄鱼车把缝纫机买回家来时,母亲高兴极了,说这是她一生中得到的最好礼物。以前,母亲全靠两只手为一家大小缝缝补补,常常要忙到深更半夜。有了一台缝纫机,省时省力多了。
灵月想了想,说:“爹爹你别犯难,我去托托方宁,她说不定有办法。”
果然不出所料,接到灵月的电话,方宁轻描淡写地说:“小事一桩啦!”
两天后,大马骑着摩托车把缝纫机票送过来了,不巧的是,当时灵月没在家。
姨妈兜里揣上缝纫机票后就在上海呆不住了,老说阿亮夫妇一定在盼着她早点回去。母亲留她多住几天后,她便急急忙忙回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