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工资,母亲甚至没钱买年货,破天荒拿一些票据到黑市偷偷与人换了钱。
后来每逢过年,灵月总会想起那顿让母亲煞费苦心的年夜饭。三菜一汤:一小锅泛着青色的白菜汤,上面浮着寥寥几片猪油渣;一碗夹杂着黄叶的炒青菜;两条清蒸小毛鱼,是母亲在鱼摊从喂猫的鱼头、鱼肠中拣出,花五分钱买回来的;还有一碗香葱炒螺蛳,母亲苦笑着嘲解道:
“这叫罐头里焖肉,味道很鲜的。来,咱们也算是有鱼有肉,有荤有素,有汤有菜了。快趁热吃吧!”
天气转暖时,父亲因为生病提前从干校回家了。休养了一段时间,区革委会宣布对父亲边审查边限制性使用,让他协助处理区里的抄家物资。接下来不久,由于父亲一贯清廉、谨慎,除了解放前为民主党工作过的一段历史,实在查不出别的问题,便恢复了他的薪水。至此,全家才结束了勒紧裤带的日子。
那年秋天,十六岁的灵泉被分配到崇明岛务农,跟振亚的哥哥袁振国在同一个农场,但不是一个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