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血缘感应,是追踪器。应该是林宛正给你的那只手表里,装了追踪器。”黑暗中,久久不出声的孙湛函突然说话,望了一眼身侧的冷清清,又回转过头去,那张处境不惊的白皙面庞泛着些铁青,就像是突然想起了许久之前极不开心极不愿想起的事,让鬼神不惧的孙湛函也忍不住变色。
讲到此处,冷清清望着孙湛函紧绷冷肃的侧脸,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躲在黑暗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无情与狠毒:“那个时候,年纪实在太小。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我想做到真正永远的摆脱掉这对恶心夫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两个!”
“第二次被关,虽然手上脚上都被带了镣铐,但也不是那么的熬不下去。”冷清清刚咽了口唾沫,突然间,就像想起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憋在喉咙里的笑又假又难听:“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我敢打赌,你肯定想不到!”
“我刚带上那两副铁链时,因为太重,行动不便,不小心把马桶撞翻了,里面的屎尿流的到处都是,臭气熏天,我第一次那么真真切切的闻自己的屎尿究竟是什么味。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一点也没觉得恶心,就觉得它们是从我身上排出来的,我天生就应该是这个味。那么小的地窖里没有任何通风设施,我就在那样的环境下待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那个女人给我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她给我收拾,拿扫帚抹布把地面清干净了,又把上面的磨盘移开了一整天,用风扇由下往上的吹,吹了大概一天一夜,那股臭味才淡下去。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新鲜空气刚倒灌下来的时候,我老打喷嚏,闻不惯空气原本的味道了!”
“那段时间,我每走一步都艰难,每抬一次手都会用掉我一半力气!我的手腕,脚踝每隔几天就会磨破一层皮,再花上十天半个月长好!再继续磨破皮,再继续慢慢恢复!在那样的日子里,我没绝望,也没有放弃,我总是跟自己说我还年轻,我才十四岁!我在一天天的生长强壮,而他们两却在一天天的衰老。总有一天,我的处境会和他们两个换过来!”
“那个时候的我,恨毒了那对夫妻,我从来没觉得他们是我的父母,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让人作呕的父母吗?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内,我在日益扭曲,我起了杀心,我的怨恨已经熊熊燃烧到压抑不下去的地步。那个时候我已经不仅为了要逃出去,更多的是恨!恨毒了的恨!恨到要亲手杀死这两个虐待我的无耻恶心人!”
“每次那个女人下来给我送饭,我的脑子总是不由我控制的飞速转动着,模拟着几十种杀死她的办法!最严重的一次,她给我煮了一碗鸡汤,里面有两个大鸡腿。那个女人爱每次在我表现比较平静的时候,凑过来问我过得好不好,饭菜好不好吃。我想咬碎鸡腿骨头,朝那个女人的眼珠子戳进去!戳瞎她的那双死鱼眼!”
“我盯着她的眼睛盯了很久,那根鸡骨头被我一截截的咬碎了,咽进肚子里。我知道,我很清醒的知道,现在的我行动不方便,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就算真的侥幸把她杀了,也绝逃不出那个男人的手掌心。所以,我忍住了。我咬的牙龈出血,把鸡骨头咬的稀巴烂,但我终究是忍住了。”
“秒钟滴答滴答不缓不急的走,分钟走的很慢,时针就像是完全停止了。我一直没等到任何有利于我的任何迹象出现,我开始焦急,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继续等下去,我决定主动出击。我将我的自尊完全踩在脚底下,想尽办法的对着那个女人献媚认输。哄她多跟我说说话,哄得她心花怒放,哄得她信任我。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没了尊严,没了傲气,没有脸皮。我就像只被打怕了的奴隶,对着主人摇尾乞怜,祈求主人高兴,大发慈悲的让我出去放一放风。”
“终于有一天,那个女人同意了。她说她可以带我出去晒一会太阳,但我必须继续带着手铐脚镣,而且不能出院门口,只能在家门口走两步。”
“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家隔壁住着一对母子,我只知道儿子叫王松,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因为整夜整夜的发高烧,得了脑膜炎,从婴儿时期就是傻的。那个女人的丈夫为了给自己儿子治病,死在一场矿难中了。那个女人年轻丧夫,却没有改嫁,用赔到的十几万赔偿款,独自带大了傻儿子。”
“那天他刚好趴在我家的院墙上晒太阳。那个女人怕他看到我身上挂着的铁链,就起身去赶他。在那个女人背对着我走过去的时候,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冷清清讲到此处,停了下来,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孙湛函的双眸,那股昔日里隐匿的疯狂,在如今的冷清清脸上,还是显得那般的凶狠与癫狂!”
孙湛函的视线在冷清清脸上停留了许久,忽然间,瞳孔剧烈收缩,开启嘴唇:“你做了什么?”
冷清清笑了一下,笑的无比的凄凉与悲哀:“我对着那个男人,掀开了上身的衣服。那个时候我才14岁,刚刚发育,白璧无瑕,纯洁干净。我想,挺拔微耸的粉红色**对哪个男人都是致命的吸引力吧?更何况他还是个傻子,长到二十几岁,从未尝过女人,也根本娶不到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