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带回去!”陆大人怒道,甩袖离开。陆显仁跟屁虫一般紧紧跟在后面,又把嘲笑的目光投向乾清。
乾清看着他的背影,真想上去踹他两脚解气。角落里,万冲低声问燕以敖道:“头儿,要不要带回去?”
“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等着发银子不成?说什么都晚了,抬回去!”燕以敖黑着脸一声令下,众捕快立刻手脚麻利的抬着担架。万冲迅速的将易厢泉的脸蒙住,又扯过床单将他的整个身体遮住,如同冰冷尸首一般抬了出去。
乾清不明此意,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冲他们这些捕快估摸着不想把事情闹大,楼下看客众多,易厢泉的脸若是被瞧了去,街头巷尾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去。虽然陆显仁一行人必定会故意将闲话传出,但流言蜚语,总归是越少越好。
捕快匆匆离开,乾清赶紧上前拉住燕以敖:“带回去之后呢?这是要怎么办?用刑?”
“绝不用刑,”燕以敖拍了拍乾清肩膀,冷着脸,“汴京城的捕快几乎没有不认识易厢泉的,怎会对他用刑?一切等他醒来再说。你先不要去监牢,明日再去。”
“为什么现在不能去?”
“怕受牵连。明日提审才是正式程序,明日问话,你可见他一面。我不止一次听到传言,易厢泉是青衣奇盗,你是他的同伙。所以庸城的盗窃才会这么曲折,”燕以敖认真地看着乾清,似要让他记住自己的一字一句,“这是个圈套,从易厢泉住店到夜明珠丢失都是圈套。待到厢泉清醒,以他的智慧,脱罪就是早晚的事。”
听到“同伙”二字,乾清的面色沉了几分。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身处于这圈套之中而不自知。他开口问道:“厢泉穿着夜行衣被捕,所有情形皆于他不利,你确定厢泉会无罪?”
说到此,燕以敖像是在安慰他,吐字清晰,声音有力:“那可是易厢泉啊。”
那可是易厢泉啊。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乾清却觉得心安许多。燕以敖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开。此时,楼梯之下,人山人海。周遭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如进场时一样,大家在灯火的照应下都一团喜气,面红耳赤议论纷纷,并不觉得紧张可怕,放佛在看一出绝妙的好戏。
这出戏比正月十五的任何活动都要吸引人。
横生的意外如同高悬的彩灯,看客自然喜欢看这抹亮色;但是有亮就有暗,究竟是哪些人的心还沉在暗处,谁遭了罪、谁倒了霉,这些都只是旁观者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会去理会。
红木地板上投着五彩花灯妖娆的影子,捕快们沉着脸走过去,将楼梯边上所挂灯笼撞得一晃一晃的,熄灭几盏。乾清顺着这抹暗色下了楼,四处张望着,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柳三窝在角落里,见乾清扭脖子四处查看,遂挥动手臂朝乾清跑来:“嘿,找我呢?”
乾清不乐意搭理他,遂问道:“你刚刚可是在外面?看见他们追捕青衣奇盗?究竟怎么回事?”
柳三急急道:“我先问你,陆显仁刚才带着好些人从屋里出来,出来之后就在那边嚷嚷,究竟是怎么回事?”
“栽赃!”乾清恶狠狠地说出这俩字。
柳三一听,急了:“不会牵连上咱俩吧!我可什么都没干!我下午睡足觉,本想晚上大战三百回合。哪知猜画人数众多,我就翻墙进来插队,然后被发现,就又被赶出去。我索性街上闲晃,又倒霉的碰见了万冲。平日里他是最喜欢找我茬的,但是他神色匆匆,我就觉得出了事。”
乾清皱眉头:“那是何时的事?”
柳三摇头:“我哪里知道?天几乎黑了。估计在猜画开始之前,我实在闲来无事,就偷偷跟着万冲,他居然去了定远将军府。我远远的朝大门看着,这一看!那将军府里黑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哎哟,我当时就吓傻了——将军府外头根本没有什么人!怎么里面的人这么多?!我还愣神呢,猛地一下子,天空中唰唰唰飞出一大堆箭来!吓得我哟!”
柳三吐沫星子横飞,乾清鄙夷地看着他:“然后,你就赶紧跑了?”
“跑了!这么多箭,我要是跑的晚,说不定就成蜂窝了!但是我刚要抬腿溜掉,眼看着屋顶上有个黑影,像是个黑衣人,他跑的比我快多了!然、然后一支箭飞了过来,我看到那个黑衣人中箭了!”
乾清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些奇怪。”
柳三一拍大腿:“你是没有看见呐!那个黑衣人的功夫好的不得了!中箭了还在跑,直到梦华楼,就……消失无踪了。捕快那速度真是快,一下子大队人马都杀气腾腾跑到梦华楼门口来。我就想着,机会终于来了,所以趁乱……嘿嘿,哪知猜画结束了。”
柳三搓搓手,似乎等着乾清接话。而乾清却没有说什么。此时,大门突然发出沉重的“嘎吱”声,乾清这才看见,大门被关上了。万冲一行人像一群天兵天将一样凶神恶煞地杵在南天门口。
乾清立即明白:燕以敖虽然是带着易厢泉走了,但是并没有就此罢手。青衣奇盗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梦华楼,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