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老屋里的主宾之中,崔姨早早做好了晚饭,随后告辞一声便回去和自家人团圆去了,其余各人兴致冲冲地用了晚饭,一起出了门要游到闹市中休闲玩乐。大圣有意要在令人兴致高昂的节日里给姚茂江和枚芳留一个独处的机会,便趁着姚茂江在一副灯谜前正好痴醉成迷的兴头上,扯了扯八戒,又叫住翠柳,背对着姚枚二人说道:“老人家要的是活络头脑,留他们自个慢慢揣测灯谜罢了,我们自去买些东西吃。”
翠柳忙道:“等我问问要买些带回来给他们不?”
“嗨!不必了,我们要去吃的是烤羊肉,热气,还辣,老人还就怕燥热,不用预老人家的份了,他们本也不兴晚上吃东西的。”
三人心情快意舒畅,离二老渐行渐远,在夜市间游游逛逛吃吃停停,说话间就走到了正在台前说书的刘伯英之前。
刘伯英偌大的摊子围满了人。因为是过节,他这回说的尽是些短小精干的书评笑话,两三盏茶的功夫便说完一个段子。来客只要坐下来听,就交他一文钱。翠柳还没得听过,她见到那些客人不时的一起发出笑声,赶忙也拉了两个老哥挤了进去。
他们进到圈内,恰好看见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哥冲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在刘伯英面前,稚声稚气的叫道:“请刘先生收我为徒!请刘先生收我为徒!”他这一开了头,身后紧接着又跪下几个顽童。这群孩子一边磕起头来,一边异口同声的高叫:“先生收我,先生教我!”旁人见之,竟像是捣蛋一般。
刘伯英急忙将他们一一扶起来,好言好语地说道:“你们这些孩儿,正该用心念书,学这些玩意做什么呢?耽误了将来的大好前程。”
听书的客人们又笑又急,纷纷叫唤起来。
“父母叫你们了,快回去吧。”
“小孩儿,快走开,刘先生还要说书!”
“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这一来,耽误我们听书了。”
那带头下跪的顽童是个倔脾气,眼见其他小孩在众人催促下都站立起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就退到一边去了,只剩下他还扭着脖子继续跪着,嘴上还说道:“先生在这里说书,我都听了几十回了。我就是喜欢听,我就是要拜你为师跟你学艺。实话说与先生听,这我都跟我爹我娘说过了,他们不准许,我也要来,先生要是不收,我便一直跪着。”
听众中有几人认得这孩子姓朱,叫朱峭文。其中一人笑着说道:“峭文老弟,前些时你不是才去唱大鼓的马家拜人家两公婆为师的吗?后来人家没收你吗?还是你这么快就被逐出师门了,不得已又要转投刘先生的门下了?”这是在说小孩子三心二意哩,众人听了发出一阵哄笑。
朱峭文被人家揭丑,脸上涨得通红,兀自结结巴巴地争辩道:“马家不认得我的一片诚心,再说他那家里事情也多了,不收我是、是权宜之计,我、我、我以后还要去拜他的。刘先生,今晚我是诚心诚意要学你说书的,你收下我吧!”
刘伯英跺了一跺脚,责怪道:“你这小孩,到底要学什么哩?起来吧,我是真没空顾得上你。”
忽然间,一个往外张望着的孩童回过头来大声叫道:“哎呀!峭文快跑,你娘亲来了,快跑啊!再不起来,要被捉现行了!”
只见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大婶眨眼挤入人群之中,高声咒骂了一句,没等得朱峭文站起来,她已一手拧住朱峭文的一边耳朵,一手牵着朱峭文的一边衣袖,一边往外拉扯,一边恨恨的吼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孽畜,白吃白喝养得这么大,不好好上塾堂向学读书,日间顾着鹦鹉学舌,招猫逗狗,入了夜还逢人就跪,总惹一担子笑话回家,把你老朱家的脸都丢尽了,看一会到家里老娘怎么教训你。”
看着到朱峭文哀嚎着被当众拉走,众人哄堂大笑,刘伯英尴尬地朝大伙施礼以示歉意,而后继续说他充分准备好的一段又一段笑话,让众人欢笑不已。众人一乐,片刻便不记得这出小小插曲了。
八戒听了一会,心里想着去看戏班唱戏。他放低声音,好说歹说地拉了二人出来,大圣出来了便笑话他道:“呆子,我们凳子都还没得坐上,这不是白交了三文银子么?你这样定不住,我看刘伯英那话也是说你呢!你到底要看什么嘛?是不是你们朱家人都这样三心二意,不知自己究竟要干什么来的。”
翠柳听在兴头上,也有些不情愿,她撅起嘴来臭了八戒一眼,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事。
她看着师兄弟二人幽幽地说道:“你们做男人的真好,一辈子可以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女的就可怜了,不是做婢就是卖菜做饭,大不了嫁到一户好人家里了,也是终日窝在家中闲手闲脚。我怕将来自己会闷出病来呢!”
八戒不以为然。他笑道:“丰雪节也就两三个时辰,这么多好玩好看好吃的东西,我们不这看看那看看,不这玩玩那玩玩,不都浪费了吗?不要说什么将来,妹子你要是今晚上错过了,明儿回想起来马上都会悔出病呢!我们走马观花,及时行乐,一样不拉,这样才算是精明。”
呆子说的话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