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大概想着宴会就要开始了,不好离开,遂又强忍着坐了下来。
殿中一片热闹喧哗,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玉贵人的身上,似乎无人注视这一幕。可青荇将这一切都望在眼中,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最后,娴妃也在莲儿的陪伴下,走进殿来了,高贵典雅的姿仪,不禁让人纷纷侧目而视。
那玉烟也是个伶俐乖滑之人,见了娴妃,站了起来,盈盈地施了一礼,说道:“见过娴妃娘娘。”
娴妃早知玉烟是唐璧从江南挑选出来,送到裕国公府上,最后又由琼妃引见,明显是与自己作对的。可她依然面露微笑,神色平静。
娴妃在席上坐下来,问玉烟道:“听玉贵人的口音,好像是江浙一带的?”
玉烟道:“娘娘猜得没错,玉烟是浙江乌程人。”
“乌程?”娴妃一愣,脱口而道:“几年前的一桩诗文案,不就是发生在乌程吗?”
琼妃在一旁道:“娴妃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乌程倘大一个地方,文人只是一小部分,时过境迁,还提这件往事干什么?况玉烟早已离开家乡,对此事未必知情。”
娴妃听了,不再言语。
娴妃不过是随口一问,琼妃就这样紧张,青荇暗暗感到奇怪,悄悄问一旁的玉蝉:“这个诗文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蝉遥遥地望了一眼翊康,压低嗓音,小声道:“几年前,乌程有个儒商,请了一班文人到府上宴会,其中有人写了一篇大逆不道的诗,于是朝廷就将这些人……”
玉蝉没有说下去,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青荇见状,也只觉得冷汗透背。这就是文字狱啊,原来各朝各代,包括这个异时空,都有这种东西存在。
青荇还待再问,这时,旁边的常璧咳嗽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忙止住了话头。
宴席上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玉贵人笑语盈盈,翊康的兴致也高。这时,忽见慕容骓站了起来,说道:“父皇,儿臣感到有点头晕,想先回去休息了。”
翊康挥挥手,于是慕容骓就离席出殿去了,青荇在一旁看着,内心更加疑惑起来。
散宴之后,翊康有些微醉,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寝殿休息了。刚才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宫女们在有条不紊地收拾杯碟盘盏,清理殿面。
欢聚过后就是离散,聚时欢喜,更显出散时冷清。青荇走到庭院中,只见花草树木在夜风微微摇晃,抬头望去,冷月如钩,星点稀疏,天空更显得深阔寒寂。
青荇正愣怔间,却突见一侧的檐廊下,走下来一个身穿白狐大衣的身影,正是玉贵人。她一向不想搀和这些后宫之事,正想要走开,可忽然心中一动,又主动迎了上去。
青荇上前见过礼后,就问玉贵人道:“方才在宴席上,我听到乌程诗文案,有些不解,贵人能否略微讲解一下?”
玉烟虽然进长乐殿才几天,也早看出了青荇在宫中的地位,虽然这是敏感之事,但她还是缓缓道来:“当年的乌程镇上,有一个叫林之声的富商巨贾,专好附弄风雅。有一年中秋之夜,他请了一批文人,在家中开起了螃蟹宴,吟诗作乐。也不知是谁,趁着酒醉,作了一首攻击朝政的诗,流传到外,被人告发了。”
青荇听到这里,心一下子缩紧了。
玉贵人仍是不急不徐地道:“朝廷闻讯后,就派了两江总督唐大人,带兵将当时宴会上所有的文士都抓了起来,全部满门抄斩,连未成年的孩童都没有放过,诛连的人数达几百口。”
青荇只觉得内心一片苍凉,虽然从何风一案,她看出了翊康冷冽凌利的一面,但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就用这种血淋淋的方式告诉世人,他的皇权与江山是不可侵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