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一案风波总算过去了,此后一段日子,荣郡王一直称病不朝,朝堂上,裕国公指点江山,锐不可挡。于是一些原本附荫于荣郡王的人,也纷纷改投到他的门下来了。
但太子依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翊康每天仍带着他在身边,一起商讨处理朝政。
对于江可虞,也显得很关心,听说她因忧伤病倒,不仅亲派了御医去诊治,还派人送去汤粥食品,让人劝慰她。
天气一天天转寒,青荇在忙乱中平静下来,才想起景璎在前线,已经许久没有音讯了。
这天,她来到御书房,正欲向翊康打听消息。翊康见她进来,马上笑道:“青荇,你来得正好,前线又传来捷报,景璎大破敌兵,俘获了三万祁人。”
青荇听了很高兴,说道:“景将军真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啊,不过,这也是托皇上洪福齐天,容朝强盛富裕,才培养出这么多的精兵锐将。”
“你别光顾着奉承朕,还是想想,怎么跟景璎写封回信,让他艰苦在战场上,一解相思之苦吧。”翊康笑着,拿出了一封书信给她。
青荇听了翊康的话,脸红了一下,接过信笺,回到西偏院中。她展开信笺一看,景璎照例说了战营中的一些事,问了她的身体后,仍然附词一首: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景璎的墨迹比起晰王的来,少了那种超逸飘忽,却更增添了几分浑厚苍劲。他写信的时候,大概还是黄叶翻飞的暮秋,可此刻信到京城,已经立冬了。
这首沉郁雄健的宋词,深切地表达了他愁肠宛转的思念之情。青荇的心中一阵隐痛,如果,她不是因为心中有了慕容骓的影响,是不是最终会被景璎所打动呢?
青荇呆立了一会,开始坐到桌前写回信。可手中的笔却如千钧之重。她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两人将来徒增苦恼。
到底怎么跟景璎说呢,望君以慧剑,斩断相思情?太直接了。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太虚假了。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也不太好。
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绝妙的古诗,来委婉地表达自己进退两难的心境,索性就直接对他说吧。
于是青荇在信中告知景璎,她对于曾经的往事,都已忘掉了,再找不回当初与他在一起的感觉,她更希望他将自己,看成是亲生妹妹一般。
青荇将信写好后,交给了前线来的差信官。她不知景璎看到此信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愿他不会因此影响了战事。
第二天,青荇想回景宅去看看,并顺便将一些冬衣服用物,收拾带进宫来。她在常璧面前告了假,准备了一些面点糕饼等,用两只大捧盒装了,坐了一辆青绸马车,出了宫门。
马车穿街过巷,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条胡同,停在一座灰墙青瓦的四合院前。
青荇下了车,上前敲了敲黑油大门,不一会儿,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青色夹袄,两鬓斑白,五十来岁的男子站在门口,正是仆人老周。
尽管青荇从魂穿过来后,只在景宅呆了一天的时间就进宫了,对于这个老周,实在谈不上有多熟悉。
可是,分别了三个月后,再回到这所宅子,见到这个老仆人,她却有一种归家见到亲人的感觉。
老周望着青荇,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原来是小姐回来了,老奴还以为,姑娘在宫中伺候皇上,再也不会回这座宅子了呢。”
“这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哪有再不回来的道理?”青荇笑了笑,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将捧盒子放到老周手中,说道:“这是宫中带来的一些食品,你拿去尝尝鲜。”
又从肩上的弹墨绫包袱中,拿出了一包银子,对老周道:“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给你作生活用度,你须好好的守着宅子,等着景将军回来。”
老周忙点头,将银子接过来。
青荇走进院子,只见院中栽着一株石榴树,四面有走廊连接。北边上房三间,堂屋当中的长案上,摆着香炉,放着供品。东边厢房是景璎所住的,门窗关着。
她透过窗口往内一看,只见木架床上还挂着白纱绫帐,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弯弓。
青荇默默地看了一会,来到自已所住的西厢房内。只见屋内的桌椅,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墙角有一盆藤罗,因长常期无人浇水,早已枯萎了。
青荇忽然间有些伤感,这个地方她虽不熟悉,但是她这具身体,却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的一桌一几,一物一器,都曾与她朝夕相伴。
她默默站了一会,起身打开橱柜,翻找了出了几件冬衣,又发现几件香囊荷包等小物件,看着也精致,于是一并用包袱装了。
青荇走到院子中,正发现老周从石榴树上,摘了两个大红石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