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丹桂插瓶。
打量了一下,说道:“桂花定是今天皇上派人送来的,听说都是名贵花品,可眼前这桂花色暗淡,香气也不够浓郁,娘娘何以会选了这枝呢?”
“还由得了我们挑选吗?那太监拿来的时候,就剩下这枝了,好的都被别的宫拿走了。”明懿公主说着,抑不住心头的怒气。
青荇道:“这个太监也有点可恶。论身份地位,娘娘下面还有昭仪,贵人等,若按方向位置,颐心宫不偏也不倚。怎么到了娘娘这里,花就剩下最后一枝了呢?”
娴妃淡然一笑:“不过是一枝插花,迟早都会凋射的,是好是坏,有什么打紧的?”
慕容骓听了,没有作声,低头看了一眼屋子当中的梨花桌,见上面摆着几碟菜肴,问道:“这是园中送过来的吗?”
娴妃点头道:“是啊,刚刚你父皇派人送过来的,你也知道,娘如今晚上都不用膳了,可这是你父皇的心意,只得勉强尝几口。”
娴妃说到这里,忽然道:“最近京城中究竟怎么回事,我听说……”说到这里,她望了青荇一眼,住了口。
慕容骓见状,说道:“母亲不必顾虑,青荇跟在父皇面前,每天都在听着这些事情。”
青荇知道他们母子有话要话,便起身走到外间,看着一个宫女在灯下穿着珠花。
但娴妃的声音还是隐隐地传来:“听说前两天,工部尚书在去衙门的路上,竟被人活活殴打致死,后来又有礼部侍郎,家中突起大火,一家人都被烧死了。”
娴妃说着,语气中有些不敢置信:“难道,现在京中竟乱到如此地步,朝廷命官都有人敢谋害了么?”
慕容骓道:“其实母亲也应该猜到,这样的命案绝不是民间的普通纠纷。最近因朝中查处了一大批高官,许多职位空缺,官员调动很大。荣郡王与裕国公两派为争夺名额,两方已斗得你死我活。”
“原来如此,看来不等敌寇攻进来,咱们自己就先内里斗起来了。容朝乃泱泱大国,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家里要自杀自灭起来,才真可能一败涂地。”娴妃叹声道。
青荇在外面听了,不禁动容,娴妃虽然深居内宫,但她说出此话时,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争风斗宠的妃子了。
慕容骓劝慰她道:“母亲安心养好身体便是,这些事情,父皇与朝中大臣自然会处理,不需要去烦忧。”
娴妃顿了顿,忽又问道:“听说,刚才宴席上,你父皇责备你了?”
青荇听了这话,偷偷抬眼朝里屋望去,正巧看到慕容骓的侧影,只见他默然了一会,说道:“没有这样严重,父皇不过是提醒了一下孩儿,不要私结党羽。”
“父皇真是偏心,太子,睿王与毓王他们都有党众,为何哥哥身边有几个门客,就要受到责备?”明懿在旁不平地道。
慕容骓说道:“他们那是亲戚,父皇认为他们凝聚抱团是理所当然的,而怀疑我的举动是蓄意而为。”
然后又转头对母妃道:“这一点孩儿真是冤枉,我的俸禄与赏赐,都是皇子中最少的,平时又忙于公务,如何有金钱与闲暇,去网罗天下人才?”
他的声音更加悲凉起来:“这些人也许只是觉得孩儿的为人尚有几分可取之处,才主动登门前来,而来者都是客,难道要拒之门外吗?”
青荇微微侧目注视着慕容骓,只见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得坚毅硬朗,眼眸更加深遂清寒,她仿佛能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痛楚、压抑、挣扎与渴望。
慕容骓正是因为母亲出身不够高贵,没有母族势力可以依靠,这才养成了他精勤诚勉,谦逊平和的个性,也由此赢得朝臣们的赞赏,吸引了名人雅士的目光。
可是,他出众的品性才华却成了一柄双刃剑,翊康眼看他的声望越来越高,也由此对他产生忌惮。
当下娴妃听了儿子的一番话,忽然深深地触动了内心,声音哽咽地道:“皇儿,你不需要难过,娘一直都相信你。”
她望着慕容骓,眼中有欣慰的笑意:“平时偶然听到宫人提起,说二皇子谦逊有礼,人品贵重,我听到后,比得到任何的赏赐都高兴。”
最后,又凄然地说道:“娘只恨自己没有好的出身,没有势力让你依靠,否则你今天,也不会受到这么多的委屈。”
“母亲多虑了,世上哪有怨恨自己出身的道理?该感到自责的是孩儿,不能让母亲在宫中过上有尊严的生活。”慕容骓的声音有些沙哑。
娴妃听了,忙摇头:“娘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你不需要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