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茶馆依旧宾客满座。
老王爷也坐在了雅间里吃着小点,等着开场。
后舍内,张婶把珠花递到灵筠手里,有些担忧道:“灵筠啊,你真要这么做啊。”
灵筠照着镜子把珠花插好,头也不回,语气坚定道:“那是自然。这常宁贝勒是当今圣上堂妹倩宁格格的独子,皇上疼爱格格,对这个常宁也很是疼爱,不然就他那闹法,早被御史上折弹劾了。我想来想起,这京城里唯一不惧倩宁格格势力的也只有老王爷了。”
张婶赞同的点点头,握住灵筠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替京城的百姓,谢谢你。”
灵筠装扮好后,缓步走上台。
吵杂的大厅,瞬间落针可闻。
灵筠手持竹板,看着二胡师傅点了下头,一时间二胡那低沉悲凉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万岁爷,过寿诞;贝勒爷,总督办;京城百姓遭了难,强拉民女骨肉散,做爹做娘肠哭断,万寿税,由他算,家家户户得奉献,你要不交就倒霉,抓进牢房当罪犯,自从出了贝勒爷,京城天昏地又暗,老天爷,睁开眼,天打五雷轰,劈死这个王八蛋!”
底下的看客,听后心中均是义愤填膺,这个贝勒爷仗着总督办的身份,巧取豪夺,京城中不论官员百姓,早对他恨之入骨,听了灵筠的唱词,只觉唱出心声,大家齐声应和道:“天打五雷轰,劈死这个王八蛋。”
灵筠唱的是挺解气,可她忽略了京城消息的传播速度,她这边刚开腔骂贝勒,那边就有人将事情传到了常宁贝勒的耳中。
一曲未完,常宁贝勒就带人气势汹汹的闯进了云来茶馆,一句话也不说,上来就一通乱砸。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看客,这会儿见贝勒爷真的来了,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四下奔逃,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常宁信步走到台前,恶狠狠的盯着灵筠,双眸中满是杀意,抬手一指,吩咐手下人道:“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张伯、张婶已经将手放在了腰上,为了不暴露身份,刚才他们并没有阻止贝勒的嚣张行径,可若他敢伤害灵筠,那就顾不得许多了。
灵筠心中一惊,这个狗贝勒,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吧。
她之所以把贝勒的所作所为编成了鼓词当众唱了出来,一来是为百姓鸣不平,二来也想让老王爷为民做主。
脚步不自主的往后退,抬眼不住的往楼上瞄,这个老糊涂虫,怎么还不下来管管他这无法无天的侄子啊!
老天爷保佑,老王爷你快点出来吧!
也许上天听到了灵筠的祷告,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小六子!”
常宁一愣,随着声音看去,只见老王爷在管家的搀扶下,慢慢悠悠的走了下来。
常宁慌忙迎了上去,躬身请安道:“哟,老皇叔,您怎么在这?小六子给您请安了。”
老王爷眯着眼,笑呵呵的说道:“我来听华裳说书啊,这个华裳的书说的好啊,这段包青天说的真是精彩!”
“包青天?”常宁有些迷茫。
老王爷睁开了眯缝着的双眼,眉飞色舞的说道:“是啊,本王真是没有想到,这个陈世美竟然这么可恶,我只认为他只是不认秦香莲,没曾想他竟假借替万岁爷做寿的名义,抢民女,乱加税,简直是无法无天,怪不得贝勒爷要将他乱棍打死。”
常宁偷偷瞄了老王爷一眼,看来这个老糊涂是想保这小丫头,今天怕是收拾不了她了。
老王爷随意摆摆手,语气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出去吧,别打扰本王爷听书。”
常宁心里琢磨,老皇叔可是不能得罪,狠狠瞪了灵筠一眼,不过是个戏子,收拾她有的是机会。
于是忙躬身道:“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手一挥,一屋子如狼似虎的人快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