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下了有三四天方止,天色刚刚放晴,宫中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人人脸上皆是洋溢着喜气,不为别的,天子宠妃皇贵妃吴氏的四十大寿将至,天子下令大办,要文武百官,公主命妇们都来为贵妃贺寿,本来前些日子就该开始着手准备的,只是被一场大雪所阻,才推迟了这么几天。
慈庆宫中同样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不是为了吴贵妃大寿,而是大雪初止,都是忙着清扫久积的陈雪的。
傅紫桐步入兴庆宫时,却见久病的皇后似是身子见好,倒是起得身来坐在殿中与贴身侍女叙话,见她进来,很是亲热的招呼她走近。然后给她赐座。
傅紫桐堪堪坐定,便见皇后满是关切的开口问道:“太子殿下现今如何了?可是好转了?”
傅紫桐虽有些诧异皇后的急切,还是乖巧的答道:“回母后,殿下已是大有好转,想来不日即可痊愈。”
皇后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自语道:“这就好,这就好呀。”
傅紫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母后,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后闻言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太子妃是个聪明人。”随后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言道:“太子近日大概就要重新出阁读书了。”
言罢再没说话,傅紫桐知道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过也没有开口催促,良久,皇后再次开口言道:“近日翔飞宫前的热闹你也看到了吧?”皇后话题突然转变,傅紫桐心下虽然不解,却也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是,今日妾身经过时远远便听到喧嚣声了,似乎很是热闹。”
皇后低声言道:“那便是了,天子下令皇贵妃寿辰之时文武百官,公主命妇都要前来贺寿的,这不,提前两个月就准备上了。”
傅紫桐疑惑道:“母后,这与太子重新出阁读书有关系吗?”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言道:“自然是有关系的,天子宠爱吴氏,为其破例,皇太后大为不喜,昨日与今上起了好一番争执,太后的意思是‘皇贵妃寿辰,便叫宫中妃嫔们一起贺寿也便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来’天子不依,正好明年六月便是太后的六十大寿,于是太后怒曰‘陛下若执意如此,明年哀家的寿宴倒不必举办了,好叫天下人知晓天子的荒唐不孝。’太后的六十大寿自是早就开始准备了,去年陛下就下令要建造一座园子,大概明年初便能建成,届时为太后贺寿,太后此言一出,天子惊慌,却也是心下不喜。”言及此处,皇后又停了下来,似是在组织着语言,许久才再次开口。
“说起来天子冲龄践祚,二十来岁才自权臣与太后手中收回皇权,自是极为不喜被人掣肘,受人威胁的,你可能并不知道曾有一段时间,太后与陛下的关系很是冰冷,几乎可说是如同仇人一般了,最后大概是太后妥协了吧,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皇太子今日如此,一则是天子实在不喜刘妃,二则是朝臣对天子构成了胁迫之势,三则是皇太后鼎力支持太子,天子只怕心下想着太后要以此来与他对抗呢。自然更是不愿册立太子。只是若没有皇太后支持,太子也是不能成其为太子的,如此,倒也说不准究竟是福是祸了,不过还是福气更多吧。”这时皇后早已遣散了侍奉的宫人,殿中只有她们两人,不过皇后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皇后接着低声言道:“昨日天子与太后起了冲突,大概是太后也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于是缓和了语气,言道:‘罢了,哀家也不想多管什么了,陛下想做什么,就随陛下吧。只是陛下莫要忘了,陛下如此张扬,将皇太子置于何地。’天子听太后之前的言语自是心下高兴,只是听到最后,又涉及了皇太子,脸上便露出不耐来,正欲反驳,却听太后满脸倦意,意兴阑珊的开口言道:“陛下,哀家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往事也过去二十年了,哀家早就想什么都不管了,只是陛下,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陛下还是要多加珍惜,莫要叫天下人看了我大炎天子的笑话,坠了这朝堂威仪。”
“陛下要宠爱吴氏,那自然是陛下的权利,只是若是太过,反倒不美,更何况现下皇后尚在,太子既立,陛下也不要太过厚此薄彼,陛下如此做法,若是吴氏野心欲盛,侯之不及,现下便要皇三子继承皇位,陛下又当如何?”太后厉声言道。
天子心下惊疑,一是太后之前的意气低沉给了天子很大震撼,天子看着眼前的妇人,虽是妆容精致,看上去也是雍容华贵,却仍是难掩老态,他曾经竭力对抗,又曾经百般反抗的母后现下已是垂垂老矣,这么一会功夫眼角便是难掩疲态,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皇太后是真的老了,老到自己真的不必再这般防范着她,他应该好好孝敬孝敬自己的母亲了。再者便是他自从手中握了这无上权威之后,只想着防范太后,防范朝臣,防范皇后、外戚,却忘了防范他的宠妃吴氏,他竭力的宠着吴氏,朝堂之上吴氏族人也都是做了高官,享了厚禄,更有了无数附庸,这么多年下来,吴氏的权利更是大的惊人,他却从没想过防范,仍是不遗余力的宠着吴氏,一心想着要立皇三子为太子,只是若是这皇三子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