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翼引着小榕树已走近来,后面是柳生带队来到,伏翼随即回头去接应,柳生很自然地与他换了个位置,自守在小榕树的身侧待命。伏翼则站在队前,作出几个手势,众人立刻停步,在山峰四侧飞快地列出一个队形,一队又分出两头,飞快地举着火把围拢过来,在山崖两侧静立着举火照明。那无数个火把煌煌地腾着焰火,冲混了山月,却把整个山崖照得纤毫毕现。
然而,在这一时间,只除了烽火交汇时猎猎的声响,百十人的队形,竟然是安静肃穆的,他们无一例外地配着弓箭、战刀,那是原始的力量与荣誉。
关鑫再一次肯定了,是的,就是他们!他自豪的同时,不由得也有几分肃然起敬,他记得曾国藩曾经说过,要看一个军队的素质,就看他紧急集合时是否安静有序,是否迅猛利落,就这一点来看,他们这支神兵的操练,显然是过硬的。
伏翼做了个静止的手势,让这支队伍环绕着分站在这平岗上,摆好了三分防守、七分攻击的阵势。而后,他很快回到了崖边。
那里,只要人略略弯腰,山风猛烈得就要倾得人动,顶着风探头去看,就可以看到,在那山与山石壁之间,巍巍地透出一线奥蓝的天来,正在那上不到天下不到地的吊缝间,一只厚重的棺材悬在那里,颤颤巍巍的,兆学疚的白衣飘舞,整个人趴在那棺材上,眼睁睁地昂头看上来。
小榕树最看不得他这不上不下的孬样,当下就沉声暴喝:“糖二,你作死!我一块石头下去送你一程!”
兆学疚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吓得狠了,手一抖,抱不住棺材,整个人就打了一个晃,慌得伏翼连忙惊呼:“哥!你抱紧!抱紧了,老大说着顽的,他不怪你了,我们一起来了,就救你上来!”
小榕树怒极,但也不敢再骂,当下少不得忍气,瞥一眼柳生,柳生马上亮出了忍索,垂在那崖间,而忍索的尾端离那棺材却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伏翼也摇头,道:“这不行,够不着的,接的索就够长了,也怕不安全,拉得重了,索结受力不得就保不住会断,再跌下去就成肉饼了。”
小榕树焦躁,而兆学疚又不肯安生,在底下嚷嚷道:“老大,我没骗你,这是龙延久的悬棺,我寻着了的,你得给我记这一功!”
小榕树恼极,伏翼也慌,连忙赔着笑脸替他哥讨情:“老大,老大,你胡乱应了吧,你晓得的,我哥爱较真,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看小榕树神色和缓些,他就自作主张地应道:“晓得了,老大晓得了,你抱住了,老大在想法子救你上来,你好好的抱住,别闹了。”
兆学疚大喜,昂起头来笑,前面几个眼力都好,就见他冻得唇齿都青紫了,料想这虽然是初夏的天气,但山壁间的风历来如刀锋割肉切骨,怕是真不好受。于是小榕树的心就又软了软,忍下没有骂他,眉头皱成一堆,就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人去寻一整匹的缎子来,要快!”
伏翼连忙应上,一侧身,作个手势,马上有一条汉子上前,伏翼吩咐几声,人就下去了,却见一个传令的立在山头尽力一呼:“取整匹的缎子来,快!!!”
话音一落,那山腰间随即有人应令,显然是有人去了,传令的身形一闪,就又退回了队列中。
关鑫瞧着只暗暗点头,对于怎样救应兆学疚,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且有他的这些手足在,关鑫也觉得自己不值得操这一份闲心。他只在远些的山崖边上等着,观察着,只有他晓得,兆学疚好歹也历经了黄埔的铁血训练,早改变了书生的体魄,就这个程度的风险,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他在那里默数着,想看看这伙人的行动力会有多强?一个令行的时间是多长,这也是一队人马的实力的体现。
这山峰间依然十分静穆,而兆学疚豪迈的声音却不甘寂寞,嚷出来,交融在猎猎的风火中,就传遍了半个山峰——
“老大你晓得吗,这葬礼中,分天葬,水葬,火葬,风葬,岩葬,土葬,而这悬棺的意义,就是要它在最高最险最绝的地方悬吊着,悬挂到地老天荒,只等着它那一天快快落下去,摔成了粉,消融在空中,才算是善终。这种方式,实在实用于这个地方,就显得死是那么的豪迈壮烈!生死如一!在这个地方的人的眼中,山再高再大也是细浪与泥丸,峰再峻再峭也是湖州与滩头,古人曰,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们的山不高,且难觅神踪仙迹,但却厚重如核,睿智如电,刚毅,不屈,血性,征服,先行,霸蛮,甚至匪气与狡黠,破坏与颠覆……已深入湖湘山脉的坡腹岩溶!大山经年不语,巍峨和思想在静默中突显,仁者爱山,智者乐水,在变化万千的大自然中,山是稳定的,可信赖的,它始终矗立不变,包容万物,坚韧不拔,承载起最可靠的力量与信赖,因此山的雄伟、坚强、博大,自古也是我们中国人的最高追求。”
这些话语,最初听着令人心烦,而后渐渐激昂,渐渐连成了一脉感情气血,使听的人们不觉也被他这份深沉的感情牵引带动了,等回过神时,热诚和力量已像浪潮般席卷住了整个胸怀!
人们刚听得有些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