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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6(1 / 2)

民谚有云:雷公不打种田人,粒米度三关。

每年开春,他们犁田,耙土,播种,祈祷,这些流传久远的程序,在爷爷主持下,似乎内含了一种质朴、辛劳的尊严。一切准备在三月前弄妥,三月一开,就是最大的农忙,插秧。招待插秧手,必备麸子肉,咸鸭蛋,米酒,雇家慷慨,短工也不惜力,人人以劳动为荣,为兴隆生计的希望,可是什么时候,这些渐次变了?

播种后的祈祷会上,供奉的越来越多,唱舞的时间越来越长,新插上的木桩上还会绑着触禁的罪人……火把猎猎作响,腾起的黑烟熏得人眼发红,这时又会有香案上的一柱残香细细幽幽,钻透心肺,使人心幽独痴迷。于是,唱舞的就越加用心,地上光影缭乱,如妖魅横行,似巫又似魔,而人,统一被魔障了,如痴如狂的全心信奉。他初时惧,而后喜,然后烦,再后燥,最后是要发疯!

他确实发过疯过,七年前,他才是个十五岁的血性少年,他发狂夺了火把,砸了香炉——那时,他就晓得了,自己爱的是狼烟,爱一切烧得火起的焰火,独独不喜这闷而幽的香烛之烟。

那一顿丰盛的供奉和前半年的累积饥饿也压在他的心头,那是全寨人饿断了肠子省出来的献祭啊!娃娃饿得昏迷,偷吃了半口就被父母主动捆在了木桩子上,哭得气息奄奄。那桌上,幽独的香烛缭绕着,有大头苍蝇在享受:腊猪头,灌肠耙,血豆腐,鸭肉炖板栗,木耳炖鸡肉,石蛙闷汤,泥鳅拱豆腐,黄鳝下莴苣菜,燕麦粉蒸螃蟹……

关鑫不相信这样的法子,可他也没有可用的法子,他只好由着自己的性子一顿发疯,而后翻下了重重山峦,来到了沅水继续扑腾……

关鑫后来才晓得,那一年的疯狂和爆发,其实是整个时代的通病,那时,五四青年运动从北京轰轰烈烈地开始,他们愤怒,抗议,游行,为不平和正义而呐喊——这运动迅速燎遍了整个沉寂苦闷的中华大地!但在这关山重重的边城之地,关鑫却没有同伴,他是寂寞的独行者。

可是为什么,每次回头总得先兜回最初离开的、那至激烈至疼痛的一点上?

此刻,关鑫最先闻到的,就是那一股幽独的烛火之烟,耳边吵吵嚷嚷的唱念之词,微微睁开眼睛,腾腾的火把、缭乱的光影,四周熟悉的场景,都回到了眼前。而自己,则被五花大绑绑在了一支临时****到地里的木桩子上……还是回到了罪人的身份。

关鑫的哀伤没维持多久,他发现有了许多变化。首先,那歌舞是切切实实的对歌载舞,妹子阿哥情意绵绵,青春勃发;火是篝火,火上是嗞嗞冒油,焦黄香腻的烤山猪肉;包谷酒随意传送着,小孩子跑来跑去……而自己独独被绑着,立在这里,自己的面前,依旧放着供桌,燃着香烛!

而最最让关鑫恼火的是:人群中,伏翼、兆学疚、他爹关二银三人居于首位,吃喝得正美。

几个小孩子立在他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关鑫就愈加气恼,一瞪眼,脸一沉,呿的喝一声,小孩子就被惊得四散,锐声叫唤着冲回那伙人中,找头领汇报去了。关鑫惭愧的同时,又安心了些,他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伏翼似乎踌躇不前,关二银的反应照例最夸张,只见他把肉一扔,抓条大棒槌就冲了过来。关鑫哪能让他一直耍威风,他照例把长豹眼一瞪,喝住他爹:“关二银!有胆你再来一下!”

关二银的棒子都敲到他头顶了,还真不敢下去了。兆学疚和伏翼又躲在后面也迟迟不见来劝一下,关二银没法,把棒槌一扔,瞪了眼,挥着拳,口里喋喋做声:“忤逆忤逆!你个忤逆子……”

关鑫跟他爹吵架时嘴皮子倒利索,他立马顶上:“比不过你!哎,快些把老子解开,你爹呢?”

关二银瞪着这只比他小十一岁的儿子,简直恨不得把那一万句的骂做一句,把他骂的立刻化成了脓血,似乎还解不过他的恨来。关鑫恼了,对付他爹,他照例只用把脸一沉,喝道:“跟你说话呢!”

关二银也使出了让关鑫最恨也最无奈的一招,直接往地上一端,把头一抱,索性“呜呜”就哭了起来。

关鑫当下只觉得气血上涌,又恼又羞,又气又恨,三十多岁的人了,越活越回去,话说得重些就哭!他只好忍气放缓了声气:“我不骂你,你爹呢?你瞒着我爷爷折腾什么?看我不在你就作反了。”

关二银依旧呜呜哭着,抱头的两只手腾出一只来,随意比划着,关鑫极怕人看笑话,也当下只气得咬牙切齿……也难怪关二银怕他,这当爹的十一岁X出个儿子,这儿子十一岁时就敢把这浪荡在花船掏空了身子的爹扑倒了,狠揍了一顿,还美其名曰:爷爷让我来的,你老子让我替他来收拾你这个忤逆子!

——自此,这一对奇特的父子俩,成为边城一例,也成为了关家寨的一大趣谈。

关鑫恨了一会,渐渐找准了关二银要比划的方向,看过去,他只觉得脑中“嗡嗡嗡”的,一片空惘,浑身的血液就如同瞬时被激在了冰水里,他的视线漂浮着,那里有幽幽细细的烟雾缭绕着,上面供着一个牌位……关家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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