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榕树被煽惑得心动,眼睛轮几下,兆学疚又眼巴巴地等他,他灌一口儿茶,随即拍案定了下来:“好吧,妈妈的,我们开个……那叫嘛,厂子,对就开个厂子,对了,把我那老爷子姥爷也算进来!”
曹景不悦,冷冷地道:“你们算好了,耗我在这里干嘛?”
兆学疚一脸笑容,道:“曹叔哥,就是这句话儿!你段老哥不是许了三万大洋的赏金儿吗,能不能给咱预支一下?你知道,创业之初需要钱周转的。曹叔哥,您得帮这一把,不然,你也知道,他欠我家人情儿,1885年,北洋武备学堂刚刚创办,他爹当时亲自送他到天津投军,恰逢我哥,两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弟兄,因他比我哥大五岁,为兄,对了,那时你还没混进来呢!(说得好像他自己已经混进来了一样儿!)而后,又因为我爹是洋务运动里的李派精锐,所以我哥取巧把他这个‘段合肥’推荐给了‘李合肥’,从此‘段合肥’才飞黄腾达,两人又一起去了德国克俘伯跑厂实习深造,回国后,他去了在山东威海武备学堂担任算学和炮学的教习,而我哥一时在天津供职儿,渐渐倾向于海军……”
曹景黑着脸,无奈地道:“后来袁世凯小站练兵,你哥和段祺瑞是袁世凯搜罗来的人才,而我是学员,这才有了我,你还要说嘛?虽然,后来,你哥辗转到海军,跟随老舰长萨镇冰,一生忠义,而段祺瑞从北洋军中的第四镇到第六镇,统领三军,号北洋虎。而我,只跟袁世凯创建这机器爪牙的黑皮,这也是个人的路儿……”
兆学疚笑吟吟的,又给他满茶,道:“我也不说嘛,你既然没有学那北洋狗儿,也没有举‘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总而言之,统而言之。’的贺联儿,我也就不会在后面加上:‘何分南北;不是东西。’这两句儿。至于袁世凯,人们的挽联儿是很有概括意义和代表性的——‘总统府,新华宫,生于是,死于是;推戴书,劝进表,民意耶,帝意耶。’。”
“你哥在袁世凯暴露野心前就看出细备儿,并与他划清了界线,然而段执政和我,一路儿跟他过来,就算都不赞同他复辟,却不能像你哥一样儿……如今,他也死了,北洋整个儿乱,段执政以退为进,却也有他的心愿,至少,他在辛亥紧要关头,发表通电逼宫,一造共和,加上后来平定张勋复辟,已经有两造共和之功;眼下,直奉二次开战,直系中的冯玉祥临阵倒戈,偷回北京,控制了北京城,然而局势仍是乱……”
兆学疚一惊:“冯玉祥?嘛时候的事儿?”
曹景眉头一皱:“你当真不知?”
小榕树翻一翻眼儿:“他这几天都在玩儿泥巴呢!”
曹景又道:“人,不是你们救走的?”
兆学疚和小榕树面面相觑,一脸毫无造作的茫然。
“嘛人?”
曹景连忙喝茶,岔开去:“好了好了,不知道最好,古人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个国家总该有个国法,像你这样儿的大家吱吱喳喳地谈论国事儿,今天骂政府,明天谈革命,哼,恐怕国没有救成,国家的次序早已经乱了”
兆学疚自然寸步不让地驳上:“你开口古人闭口圣贤,你知道古人和圣贤讲的话里面,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一句儿没有?”
“好了好了,那什么,你继续说!”
“就是拿交情儿换钱呗!”小榕树**裸地道。
兆学疚也跟着无赖:“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曹叔哥,我方才说远了,没说清楚——不是我哥的交情儿!那段老哥上天津投军时,由老爹送着,回乡时,老爷子带了好些儿生丝儿和布儿,准备给儿子成亲用,不料行到合肥西郊七里塘,被同行的商贩一股脑儿给谋了,他娘拉着小儿子报案,地方官员也不中用,是我爹派人查问,才缉获了真凶正法。所以,段合肥记恩,到我出世时,就送了我一个金锁儿,算是许了一个愿儿,要护我成长……金锁儿我好好的带着呢!”
小榕树大喜,白森森的脸居然也放出了金灿灿的光彩,曹景却气得发怔,他怒道:“前程儿你不要,你就要钱?!”
兆学疚果真就摇头:“现在要钱,别的再说。前程儿我就自己谋,不要他的。你们北洋那一套儿,谁都有些儿传统武人的刚硬和忠勇,不见得都不好,谁都是想武力统一,自个儿又不行,各个阀系儿都巴一个外国来帮着傍着,就算你不是卖国求荣好了,人家也巴不得支持你们照死里打,结果打来打去打,人家是越来越肥,你们自个儿倒成一锅儿滚汤儿老鼠了!曹叔哥,你别气,你气得吐血,有些儿话儿该说我还是得说。”
曹景口唇只管抖呀抖,全身都抖,一时没法儿语言动作,兆学疚和小榕树悠悠地喝茶,这时,忽然就见里面摔出一个人来,滚了几下,滚到跟前来了。
一心跟着跳出来,笑嘻嘻地道:“哥哥,这夫子骂你,我才跌他一跤的。”
小榕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上去要踢,却是曹景一把拦下了,双手把人扶起来,两人对视,只是不说话。
“咦?嘛情况?他谁?”
兆学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