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家庭和店铺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兆学疚在这一刻,自觉不再是个局外人,他如同所有的天津人一样,爱上了这种豆腐房的味道,而不是门前骚雅的菊花,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气味儿,彻底渗透在天津卫三不管的市井里。
一心道:“天天至少都有我们五个人。你还起不来时,老大就随便找个小弟来填你的缺儿。”
兆学疚怔在那里,心潮澎湃,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确信,小榕树确实比他适合当老大。
小榕树不耐地回头瞪他,却见兆学疚突然“扑通”一下跪倒,规规矩矩地四拜剪佛了,喊一声儿:“老大!”
小榕树一怔之下,青白的脸上涌上点儿红晕,强作尊严却忍不住得意,一心接到小榕树的眼色,笑嘻嘻地上前扶起了兆学疚。兆学疚拜完后,又有点懊悔,许多念头转着,没发觉从那里走出来后,小榕树就只带着他们溜达晃荡,并无打算。兆学疚忽然想起什么,发狠往大杂院冲去,小榕树怕他劳累过度伤口裂开,连忙追上。一行人就这样跟着兆学疚冲回大杂院儿,冲到妆园门前。
那里很热闹,黑龙会的人正准备拆建房子。
兆学疚照例气血上涌,正待振臂冲上,冷不丁被柳生和一心死死抱住,小榕树过来劈头就是一记耳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终于爆发道:“我只说一次,你听好!别再跟我提什么狗屁的正义和尊严,活着、还有让你的兄弟活着,这就是混混儿的里,自作践、作践别人就为这个!你这酸不拉叽的老学究懂吗?你满嘴儿仁义气节儿,让老子的兄弟头脑发热跟你当炮灰儿,你英雄了,可他们呢?靠他们混饭儿吃的老弱病残呢?你在老子的地头儿,就得接受老子的正义。在老子这里,好死不如赖活,要死,也得死在看得见的真金白银儿上,而不是你小子满嘴喷粪儿的英雄气节里!”
兆学疚像只泄气儿的皮球儿,无力地扑腾着,闭上眼就流泪,耳边只听小榕树低沉的怒嚎:“都******给我睁开眼睛看着!记着!”
在场的每一个小弟都睁大双眼,就那么眼睁睁地看那一座座的房屋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塌。烟尘中,他们被迷红了眼睛,有人咳嗽有人流泪,却始终没人侧目。那一间间房屋轰然倒塌的情景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眸深处定格,化为屈辱的血色。
小榕树抬起头,昂着脸,怀念着,却不知是懊悔还是愤恨,他道:“那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屁话儿,你就这样灌给我,真像条好汉啊。”
兆学疚同样懊悔而愤恨,他道:“我跟你没完儿!”
小榕树把脸沉下来,正式地道:“可我跟你已经玩儿完了!”
“嘛,嘛意思?”兆学疚怔住了。
小榕树甩手进了妆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