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翼有点惶恐,小榕树却道:“耍光棍儿?你要怎地?”
小猫道:“树老大,我也是不得已……我家老大他……病得快不行了……”
小榕树将信将疑,道:“宴会上见他都好好的。”
小猫擦了擦眼泪,道:“回来后就不对劲,半夜里高烧胡话吐血,请了郭神医,说是心结抑郁,不解就好不了。”
小榕树将信将疑,道:“你待怎地?”
小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只是哭。
兆学疚皱了皱眉头,低声对小榕树道:“只怕是牵扯到家丑,说不出口儿,老大你摒退闲人,他自能说了。”
小榕树不耐烦,却也依言摒退了闲人,顷刻,呐大的赌场里只剩下小猫和妆园的几个哥哥。兆学疚又忽然道:“乌鸦大爷,你也留下吧!一心,你照顾柳生。”
乌鸦一怔,面儿上也不见如何高兴,只默默地隐在一旁,显得心事儿重重。
小猫见他甚至遣开了一心,心里感激,却终是开口不得。而兆学疚早已一派成竹在胸。怕小榕树焦躁发怒,便示意伏翼开口。伏翼怔了一下,解释道:“小猫姓毛,是前清有名的妓院老板家的少爷,秋老虎却也不是什么霍元甲的后人,而是……他们妓院里的大茶壶,后来有了个女儿,怕影响儿女出身,挣命升做了护院,渐渐混出了些名头,不料,五四学生闹事,一场火灾,妓院烧没了,秋老虎在火场里只救出了小猫,小猫的娘疯没了,秋老虎的女儿也陷在了里面,于是同病相怜的两人从乞丐混起,一路儿混过来,混出了斧头帮,感情很深。”
小猫见伏翼把自己的不堪的来历说得详尽,心里更添了几分希望,当下磕头如捣蒜,道:“树老大,求你了!”
小榕树一伙都好奇,道:“你到底求嘛?”
小猫抬起头看着伏翼,一字一顿道:“我想知道,我老大的女儿是不是并没有死在火场里。”
伏翼一震,却侧头避开了小猫的目光,说不出话来。一心按耐不住,帮着催促,“是不是,你倒是说呀!”
只听小猫又道:“谁都知道,那黄家二小姐是因为龙女逃婚找出来的人,并不是黄家的亲女。”
伏翼又是一震,竟失声道:“你道那二小姐是……”
兆学疚却低声念道:“千儿,秋千……小猫你老大的女儿叫千儿吧?”
伏翼惊恐地回避着兆学疚的眼睛,小猫却大声道:“是。”
兆学疚看了伏翼一眼,又道:“你就查到了又待怎地?混混儿的女儿和大茶壶的女儿都会埋汰她的前程,你也知道,大茶壶的污名儿甚至连乞丐都不如,他的子女必定会一辈子抬不起头,你老大必定不愿你把他的女儿找出来,不然,他断不会说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小猫道:“这我知道,我不会闹张出去,只是……只是老大那样,我只想请她能去看上一眼,说句宽心话儿,没准老大就能好了过来。”
兆学疚转头看伏翼,伏翼只低了头不做声,于是兆学疚道:“知道了,我们一定会替你传达。”
小猫大喜,磕头而去。
小榕树见这个人情做得莫名其妙,心里焦躁……然而,他焦躁的肯定不仅是这个,最近太多的事儿堆作一处儿,郁结在他陌生的情感领域——恩、爱、情、义、理……全是好的,好的动机,好的心肠,然而冉在一起,就衍出了背叛、出卖、怨恨、离心、反目……就成了坏的事情和结果了。他感到腹部某个部位正源源不断地腾起两团东西,一是暴怒,一是懊恼……郁结到极了,就恨不得在那晚全杀了个干净!如今,他要拿他们怎么办?或许该让戴门子和乌嫂来,女人的多情和慈善,就让她们做到底好了。然而,她们不肯,自他出道儿,她们就商议说:当女人开始感觉互相亲密互相之间释放了心头的负担,应当躲着男孩子,让他们与年龄相当的男孩子们在一起。于是逼着他引来了这窝牛鬼蛇神!
他心中怨念一闪再闪,而兆学疚就如同兰町估算的那样,在痛失私情后会变得警醒而明朗,眼下他可不敢再拿他们岌岌可危的手足之情去考验人性……无须考验,就算手足,逼到狠时谁都是壮士,都能断腕!
兆学疚沉吟着,凑近小榕树,笑道:“老大,他这样一闹倒把我的赌性也引出来了,我们也来赌一局儿好不好?”
小榕树知他要作怪,但有人抽头,多少轻松些,于是没好气儿地道:“赌嘛?”
兆学疚道:“我把蔫儿土匪给你找出来,你给我一个机会儿。”
小榕树瞪着兆学疚,兆学疚笑嘻嘻地,直要他点头,才扬声嚷嚷道:“我和众位兄弟都赌上一局儿。据说赌博源自楚汉相争之时,韩信创设赌局,供士兵打发时间,免除思乡之苦,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有赌不谓输,还可赢回来,赌也死,不赌也死,不如去赌还有一点希望,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为了赌博,而钻进一条死胡同儿,往前走或许是豁然开朗,柳暗花明,但十有**是一条死路儿。”
小榕树不耐烦了,道:“你的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