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佼情知没有情面可讲,于是低头转了几圈,从腰上解下了一条不起眼的细绳子,一把握在手里,倒也看不出多长,丁佼掂了一下,一咬牙,道:“我也看不到你,兆少,你跳起来!用全力跳!”
只听见“咚”的一声,兆学疚的鸡窝一样的小分头顶飞一个道具架,又狠狠地摔了下去。丁佼又着急又好笑地听着兆学疚一边呼痛一边诅咒,鼓励道:“好了,我看见你了。就在那里,再跳一次,用力,跳高点!”
兆学疚的声音又委屈又愤怒:“刚才那一下还不够,再来一次我脑袋都开花儿了!”
丁佼着急:“少爷您快点儿啊,一会儿风来阵势起变化,你更出不来了!”
兆学疚身在其中知道邪门,这下也怕了,忙依言蹦达起来,丁佼冷静地盯着,等兆学疚的脑袋一冒头,手上的细绳电闪而出——
兆学疚的惊叫稍瞬即逝,只见丁佼手一抖,兆学疚双手扒拉着脖子上的绳远远地跌出了墙外,狠狠地摔在地上。
丁佼忙跑过去,一边道歉一边替兆学疚顺气。兆学疚的脸都成紫的了,脖子上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好一会儿才激烈地咳出来。一边咳一边咒骂,丁佼半扶半拖,赶紧把兆学疚弄走了。
兆学疚的声音兀自不休:“我的墨镜……”
看着两人的背影,戴门子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在怀旧,只听她低低地道:“兆?……”
兆学疚自不知戴门子嘟囔什么,当下只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丁佼身上,双手捂着脸哀号不已:“我是不是破相了?特难看吧?没法子见人了……”
丁佼懒洋洋地安慰:“没事儿没事儿,找西贝卖点灌油就好了。”
兆学疚又道:“我可能就此伤残了,更有甚者,我可能得了致命内伤,对,伤了肺,走一步肋骨刺着肺钻心的疼……”
丁佼不为所动:“那快点走吧,家里有伤药。”
兆学疚一边哼哼不已,一边道:“我走不动,我要坐车!”
丁佼有点为难,那得花钱。
这时,一辆胶皮经过,兆学疚已经扬手就叫:“胶皮!”
“胶皮”喜滋滋地答应着过来,一回头,却像见了鬼一样脸色大变,拉了车掉了头就跑,兆学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这不是上午那个小混混伏翼吗?当下也顾不得伤残了,兆学疚推开丁佼撒腿就追:“混蛋,你给我站住!”
丁佼见这阵势也闹不清兆学疚怎么了,一边跟上一边劝道:“哎,兆少,他不拉咱换一辆就是……”
丁佼追着进了小巷,却见胶皮车停在一旁,车夫被兆学疚逼到一旁拳打脚踢,一边斯文扫地地骂:“你跑啊!爷碰见你就没好事儿!你是小榕树那一伙的吧,一搭一档吐爷。”
丁佼看到这阵势不觉呆了,想劝又不知怎么劝,兆学疚也不看丁佼,只道:“丁佼,把你那绳子拿来绑了这厮,咱好好审审!”
丁佼吓了一大跳,心道,这可不成!少爷就是这派头,嘛都敢开口!
而那人也不知躲,打急了就哇哇大哭,边哭边诉:“妈妈的!别打了!老子也曾是好汉一条!你也不打听打听,师从义和团的先锋好汉,却没赶上那个好时代,窝屈死了,要不是有老婆孩子要养,老子早把这破天也捅下半边儿……”
这念的显然是别人的经……丁佼这下听出细备来了,忍不住好笑道:“伏抠啊,你怎么张口就来,你念得倒也是事实,只是不是你的身世吧?听说昨儿你当着西贝的面就把他的底兜过来当挡箭牌用,他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现在你一转又转到乌鸦身上……”
那胶皮果然就是伏翼,当下也顾不得脸红,忙扑了过来,杀猪般惨叫起来:“丁老板救命啊!我真不是……”
兆学疚呆了:“你们认识?”
丁佼道:“包过他的胶皮,人老实得很,就嘴碎了点,只怕中间有什么误会。伏抠,兆少脾气不好,你好好赔不是,跟他解释清楚。”
“误会?他堵我吐我可不是嘛误会!”兆学疚说着又要伸手揪人。伏翼忙缩到丁佼背后,委委屈屈地道:“我听说小榕树老大要进大罗天,会多要人手,于是想着能不能进去,码头的黑哥介绍我去开逛,想着碰碰运气,不想碰到西贝大爷提拔,说,说……只要把您撂倒了,就……”
兆学疚大怒,扬拳又要打,丁佼忙拦住道:“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你还带伤呢,动了气伤了骨可是个后患。”
兆学疚这才想起自己的伤,手往肋部一按,又开始哼唧起来。
丁佼好笑,忙暗示伏翼走开,兆学疚灵醒着,伏翼身形一动,他又抖了起来:“慢着!西贝是谁?我非拆了他的骨不可!”
伏翼吞吞吐吐:“乌鸦大爷和西贝大爷是树老大的左右手,西贝是个文的,动嘴,乌鸦是个武的,动手,两个你都见过,呐,西贝,平日里爱戴个高帽……”
兆学疚简直要炸了,“原来他们全是一窝的,西贝西贝,一听就知道是个假货!乌鸦乌鸦,就知道是个霉蛋!小榕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