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款发卡在当时比较贵,她带着桂花逛街时找到的,看了标价兜里的钱已经不够支付,可桂花死活不放弃。
桂花在店里等待着,她一个人赶回家里,拿卡取钱结了发卡的帐。原本要给自己添一套新内衣,现在钱都花在发卡上了,只得作罢。
她静静看着这款发卡,越来越想桂花。桂花一直都留着短发,没有去做过任何新潮的发型。头发自然成长,剪掉分叉,保持齐肩的高度,发卡几乎没戴过,依然崭新。
她唯一的希望——桂花,远离自己,不知在哪里?不知为何,面对着装修过的新家,却一时高兴不起来。
她已经获得重生,走上了阳光之路,敢在白天的街道上昂首阔步。她原本优雅、有涵养,岁月让她几经波折,如今她已经走向干练、沉稳、有爱、阳光。
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判断,她相信自己没错。
酒吧多招了一位经理,分担了她不少工作,时间有了剩余。即便如此,她还是顾不上吃晚餐,直接驱车赶往东四环的市七中。
俊成的电话是关机的,学校的管理严格程度在市里是出了名的,她不得不发了一条短信,让俊成看到以后给她回电。
今天是周三,巧遇俊成下午请假去中医馆换药回来,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他认出甲壳虫屁股的车牌号码,车主长发搭在肩上,他上前敲了车窗。
卢佳音惊讶的离开座椅,对桂花的想念使得她急切对俊成说:
“阿姨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除了桂花,没有更重要的事了,俊成酝酿着如何阻挡卢佳音的追问,保护桂花的秘密。
然而,事实超出意料,卢佳音并没有咄咄逼问。
正是晚餐时间,校门口的小吃摊生意很好。俊成只是个孩子,卢佳音并没有怠慢。
穿过校门口对面的巷子,那里有中高档酒楼。天气炎热,不吃火锅,炒菜当然要吃不油腻的傣味。
竹楼风格装修,坐着竹椅,靠窗的位置,吹着凉风。
“俊成,我还真的感觉你很奇特。”卢佳音笑着说。
俊成一愣,没有说什么。卢佳音继续道:
“其他的我不知道,你穿着实在很独特。我从街头走到结尾,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穿印有花花绿绿图案的T恤衫,宽肥的牛仔裤,五颜六色鞋带的板鞋,几乎看不见像你这样,黑色皮鞋,黑色衬衫,黑色西裤,一身的严谨,还好皮肤是白的。”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穿其他风格的服饰是否好看,也不想去尝试。”俊成道。
“阿姨没有觉得你这样穿不好,反而觉得很好,很符合你沉稳的性格,这样穿,确实是看着比较成熟。嗯,俊成以后想做什么呢?”
“想做平面设计师,我会努力开一间设计公司。现在还处在想想的阶段,必须先练好基本功。”
“现在,作品达到什么水平了?”卢佳音问。
“有待验证。在网上发过,有点人气。”俊成指的是以桂花为主题的作品,他知道卢佳音几乎不上网,所以不怕说出来。
卢佳音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语调开始变化。
“俊成啊,阿姨算不上什么成功人士,现在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正正当当做了人,靠自己的双手,衣食无忧,也没多大的梦想、追求。我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唯一的希望与牵挂就是女儿,如今她已经远离我而走。回想过去的一切,她所不喜欢所不同意的,也正是我所不愿意的,没有人愿意作践自己,主动让自己走向深渊、不归路。都结束了。”
卢佳音提起了筷子,督促俊成多吃菜。
“我在她的童年时光里,给了她一段难忘而伤怀的记忆,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有些问题,我也很无奈,某些事情,是我不愿意提及的。桂花问我‘为什么人别人都有父亲而她没有?’我告诉她这是秘密。我送她去上学,她的档案监护人一栏,父亲是没有的,也不知是怎样被传出,桂花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其实不是这样的。”
卢佳音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温热感传到了腹中。俊成静静听着,她又说:
“俊成,你要好好努力,将来成一番事业,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卢佳音说这句特意看了俊成的眼睛。
俊成一怔,想到桂花,觉得卢佳音是有意无意的。
“我不认为女人嫁了个男人就算成功,或者换种说法,‘跟对了男人就算成功’,我觉得很扯。我是倔的人,就是不肯屈服于人,就算是自己的丈夫,我也想保持一定的独立。我是相信有好男人的,可我不相信一纸婚姻能起多大作用。我最敬佩的人,就目前来讲,就是你葛阿姨,感情上百折不饶,事业上不输男士。女人,绝对不能做花瓶。为了这份信念,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觉得是值得的,没有一丝后悔。”
“意外的是我得到了桂花,她如今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了。不管她在哪里,我都很想念她,祈祷希望她好,我永远都是她妈妈,她的父亲,绝对比别人的父亲更有男子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