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崔维落请了人来为汪清雨量尺寸,这期间男生一直避而不见。
当她被这个陌生的严肃女人摆弄来摆弄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迟钝。
她的心思飘过了一年的岁月,回到上一个冬天,好看的小说:。她回忆起那个新年,她许下的心愿。
想成为元驹的新娘。
……
虽说实在是难以启齿,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明明觉得不可能,但还是这么做了。只不过她许愿的时候新年的钟声已经响起,也许她本就错过了时机。
强自压抑下的心情此刻又如河底的沙尘般,滚滚地翻涌上来。在女人的指示下,她首次试穿这白色的礼服,肩膀和颈部的裸露让她别扭到一直禁不住要耸肩,还抱着手臂不肯放开。严肃的女人拨弄她僵硬的身体,最后居然绷不住微笑了出来。
“小姐,婚纱会吃了你吗?”她把汪清雨推到巨大的镜子前。
汪清雨抗拒地扭着脖子,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瞄了一眼。紧接着,她肩膀上的肌肉终于渐渐松弛下来,目光也牢牢地钉在了镜子里自己的身影上。
真是漂亮的白色啊!
低低的抹胸和精巧的收腰使她的身材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曼妙,锁骨线条上挑,锐利如同鸽子的翅骨;她的头发也长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此时正盘在耳后,缎子似的反着柔顺的光泽;同时,极简复古的曳地大拖尾又为一切平添了几分典雅,此时为防止垂地正被女人提在手里。
这还是她吗?怎么这么陌生?怎么可以这么……美丽?
耳垂忽地感受到手指的触摸,汪清雨猛地回过神来。
“你没有耳洞吗?”女人收回手指:“现在打的话也来得及——否则配套的珍珠耳环可就浪费了。”
汪清雨也摸摸自己的耳朵:“还是不要了。”
女人温柔地打量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这么怕疼。”
准新娘摇摇头,继续维持着沉默寡言的习惯。
不是怕疼,是怕看到更加美好的自己。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属于元驹的。在看到镜子里连画作也难以描绘的身影的时候,那种心口被掏空的感觉就将她吞噬。
就是这样被掏空一般的喜欢。
事后在温室一般的阁楼上闲坐的时候,灿烂的阳光透过头顶的天窗投射进来,室内竟有春日草木的芳香。崔维落询问她婚纱是否满意。
“你可以去看的……”
“可我想婚礼那天再看!”他打断她,然后闭起眼睛倚在躺椅上,煞有介事地想象那副场景:“想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我的新娘……想惊喜到要掉眼泪……想背出在心底背过一万次的誓词,想把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向全世界炫耀你是我的……”
汪清雨本可以对此一笑置之的,就像对待一个寻常的玩笑一样。可也许是那一天的冬日暖阳太美好,又或许是崔维落侧脸的线条上,睫毛如黑色的蝴蝶翅膀般颤动,又或者是他唇边的微笑、他用天真的语气说出的语句……她竟胸口蓦地生疼,疼得她连呼吸都凝滞起来。
是他救了她的叔叔,让他免于惨死,而交换的筹码也是她自愿答应的;他甚至还替她做了应做的事,圆了杭程了梦想,她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杭程最需要的了;他对她无微不至,费尽心机,哪怕做出许多极端的举动;他也不过是**凡胎,可所有的苦楚从未向她流露过,恨不得给她所有的笑容……
她难道……就不能试着接受他吗?至少,能不能试着与他和平相处?至少,能不能试着不再彼此折磨?
汪清雨竟望着对方的脸庞,良久地失去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