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崔维落的联系方式,她不得不跑到之前输液的那所医院,为了抓紧每一份每一秒,还咬咬牙拿仅剩的几张钞票打了个车。到了那里,向工作人员询问崔维落的电话,没想到马上有小护士把号码转告给了她,知道她要打电话,还免费把工作电话借给她用。
“崔少爷早就千叮咛万嘱咐了,说如果有一天您找到这里,就用这个号码联系他!”小护士笑眯眯地把电话号码都替她拨好了:“汪小姐,他从很早之前,就一直盼着您的电话。”
汪清雨讷讷地应着,心中百味陈杂,有些僵硬地从对方手里接过听筒。
三声盲音之后,传来咔哒一声,电话接通了。
喂?
仅这一个字,汪清雨就可以辨别出崔维落的声线。她的胃搅在一起,不知是该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
“那个……”
清雨?对方似乎大吃一惊,是你吗?
“嗯……”她艰难地应了一声,感到双唇像卡住的拉链,无法张开。
以往对他百般推拒抗拒,刁难责难,甚至势不两立,现在出了事,竟要反过来求他帮忙……汪清雨真是痛苦得恨不得背过气去。
你现在是在医院吧?虽说当时留下了这个号码,但我从没想过真的会接到你的电话……崔维落的语气禁不住带出了几分开心。
可她这电话打得不情不愿,而且不是为了叙旧,不是为了交流感情,说白了不过是想利用崔维落的权力而已。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泛起丝丝内疚,微小而切实。
不等对方说出更多欢喜的话语,汪清雨赶忙稳住心神,将陆伯的情况简单而清晰地说明。最好是能在陆伯明早出发前便将他拦下。
电话那头,崔维落沉默良久,嗯,陆伯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马上就着手去做,一定保他一家人安安全全。
他爽直得毫无曲折手段,让汪清雨诧异。
可问题是,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境地绝对比陆伯还危险!他的口气凝重起来,汪清雨从未见过他如此煞有介事地说话,可他的严肃又化为一声苦笑,可惜现在的我,除了束手束脚地困在a市外,什么忙都帮不到你……
汪清雨不由得疑惑起来,。他前一阵子不是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去自由吗?怎么最近好久都没露过面,现在又说被困在a市了?
“……出什么事了吗?”她居然在表示关切?!虽说不过是碍于情面的这么一问,可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转学的事父亲没有同意,反而禁了我的足……他轻巧地一语带过,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现在能力非常有限,但一定会尽力保护你。
汪清雨怔怔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一个一文不值,甚至还背负巨债的人,哪个父亲会让自己的儿子去追求这样的人呢?虽然崔维落什么都没说,但汪清雨就是隐隐感到,他一定为此付出了并不轻松的代价。
可,万一这不过是苦情计呢?若是苦情计,崔维落应该表演得淋漓尽致,哪会这般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心烦意乱中,她不再揣测崔维落的心意。
不论如何,只要陆伯得救,她就肯定是欠了崔维落了。
“不用管我,只要保证陆伯一家安全就好……”
他一定平安无事。崔维落笃定道。
“那……谢谢你。”
在她低声吐出这句话之后,对方静了好久,简直让她怀疑他还在不在电话那头。末了,终于传来一阵轻笑。
为了这三个字,让我做什么都认了。略带自嘲的语气中,滋味繁复难辨。
晚上回到公寓,和衣躺在嘎吱作响的木床上,汪清雨疲惫得恨不得一觉不醒,可总是心惊肉跳的,比露天而眠还没有安全感。
侧身的时候,总会幻觉能看到元驹沉沉的睡脸,一如数月之前那样。
很累,很孤单,很害怕。汪清雨把被子蒙过头,蜷缩起来。
第二天清早,当她照例去操场的时候,杭程早已等在那里了,抬着胳膊做准备活动,远远地就对着她夸张地招招手。
等她走近,对方挤着眉毛,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的脸怎么了?!”他的手臂像垮了一样松懈下来。
汪清雨下意识地摸摸嘴角。今早没留心照镜子,但可以想象,这里一定是青紫一片,嘴唇上的裂口也刚结了新痂。
“没什么。”她的脸漠然得仿佛做不出任何表情,声音也同样冷漠:“倒是最近我很忙,不想跑步了,所以来跟你说一声,以后不用在这等着我。”
“喂!那怎么行——你的身体这么差,不锻炼的话又该生病了,尤其是天越来越——”
不得他唠叨完,汪清雨早已转身走开。
“汪清雨!!出什么事了?”他在后面焦急地叫着:“你身体不舒服吗?……喂!”
从那以后,汪清雨就尽量躲着他。午饭的时间错开,也不在一起自习了。每每看到杭程又委屈又受伤的表情,她就一阵不忍心,可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