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府上,除了一进府的那片梨枭林,这片回廊的尽头也独自长了一颗梨枭树,这棵树离群索居,乍看下去不免有些孤零零,可枝头却堆着许多淡黄色的花簇,也不失热闹。梨枭香气很好,不光是花的香气四溢,就连树皮都有淡淡的味道,在草箩时常以它做香囊,此时那抹香气便浮动在空气里,正是“一树梨枭醉人心”。
女子的声音穿透梨枭花的香气清晰起来:“随我来吧。”
我抬脚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我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一句话,他当时问我:“雪时,你觉得为什么许多花都有刺呢?”可不等我回答又自问自答:“大概,那不过是为了使自己看上去厉害一些吧。”
女子的背影有些轻微的佝偻,干枯发黄的头发在头顶左侧随意挽个髻,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便是头上那根有些发旧的簪子,衣服也是洗得发旧,我心想,为什么这个姑娘在本该最爱美的年纪,却一副清淡的模样呢,存在感稀薄的好似下个瞬间消失不见都不会有人察觉。
“如鸢姑娘,你来杜府有多久了呢?”我跟在她身后,有些好奇。
她没有回避我的问题:“有20年了吧。”隔了片刻,又补充,“5岁那年进的杜府,那时这里还没有开那么多的花。”
过了很久远的时间,我是说,当我必须靠回忆往事来打发余下的时光的时候,我忽然间这样想,那个姑娘是多么真实的存在着,存在在某个具体而模糊的时间里,我又是多么清晰地记得她,记得她所做的一切。
是她告诉我,有些人活着是为了爱,还有些人为了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