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恍然觉得自身之躯轻若一叶浮舟。因为他的那句话而安下心来的自己,体内潜伏着毒蛇般的心计——若我与他在此刻溺亡,那么便当真应了他那句“你若死,我便也死”的誓言。可是那多半算不得誓言,顶多是一时冲动所发的痴语,然而他竟毫不犹豫地随我一同落水,这才是令人嗔目结舌之事。
很久很久之后的我,再一次站在那常年翻滚着白色Lang朵的龙川江畔时,已是枫叶飘落的季节,满目尽是簌簌飘落的红叶,在秋风中仿佛绻卷着相思,铺陈在江面的那红艳的锦缎,仿佛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洗礼而带上了温度一般,。
温暖的,让人想要落泪一般的,充满了眷恋的,某种甜腻的感觉。
“快救人!快!”我与白梓轩落水之后,船上一时喧哗。我没有水性,若不是白梓轩拖着,大概便葬身这江底了吧。
我刚被捞上船,梅旭尧便走过来,脸上满是慌乱和关心:“雪时,没事吧!”
“无妨……”我摇摇头,随即激烈地咳嗽起来,梅旭尧立刻搀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并轻轻拍我的后背,我咳了几口水,终于好受一些,却仍因为寒冷浑身颤抖,而同样濡湿了衣服的白梓轩却皱紧了眉头,二话不说走过来将梅旭尧推开,把我横身抱起,随后冲立在一旁的泠香问了句:“不知可否借用一下泠香姑娘的房间?”我们的落水吓坏了泠香,只见她呆呆立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道:“随我来吧!”
我被白梓轩抱着,进了花船上的一个房间。梅旭尧没有跟我们进去,而是在门前候着。
“白公子,雪小姐就交给奴家吧。”泠香开口。
“那便麻烦泠香姑娘了。”白梓轩将我安置在床上,冲对方点头道。我默默不语,只低垂着头,大脑一片空白,白梓轩不动声色地叹口气,在离开之前,突然伸出一只大手,轻轻在我头上按了一按,却没有说什么,便朝门外走去。
“王二,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向公子赔罪!”从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大概是那个不小心撞了我的船奴被训斥了吧。
“小,小的该死!请公子恕罪!小的不是故意撞到那姑娘的……”
我皱起眉头朝门外望去,生怕白梓轩会迁怒于他,却只听他冷冷道:
“给我滚。”
“是,是,小的滚!”
那船奴仿佛被赦免一般,伏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立刻跌跌撞撞退出去。稍后便再听不到什么声响了。那之后,泠香静静地为我擦干身子,并拿出她的衣服给我换上,两个人都默默不作声,气氛稍稍有些尴尬,我抬头看她,发现她也正盈盈望着我,那一双宁静的双眸,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我的素颜。
“多谢泠香姑娘。”我低下头去,不自觉躲闪着她的眼光,“为你添麻烦了。”
“你看到了吧。”对方语调冰冷。
“诶?”我略微吃惊,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的话中之意,随即讷讷地点了点头。
“泠香姑娘,莫非是对公子有意吗。”我的眼光不知道该落到何处,于是晃了一圈之后,落到她的裙摆上。
“雪小姐是个聪明人。”她说着,突然伏在我的耳边,这般道,“泠香虽是风尘女子,但是爱慕才俊之心不差你们这些贵族家的小姐分毫,而且,泠香觉得,也许雪小姐并不适合那位公子。”
她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笑得妩媚:“雪小姐也看到了,在泠香舞蹈之时,白公子的眼光可从泠香身上移走半刻?”
“……未曾。”我答。
“泠香主动吻白公子之时,公子又可曾将泠香推开?”
“也未曾。”我咬住嘴唇。
“所以,正如梅公子所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在这京都,哪一位公子不爱美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所以,泠香已对白公子表白了心迹,泠香愿意随侍君畔,就算为妾也心甘情愿,其他书友正在看:。”
“不可以……”我喃喃答道。
“嗯?”
“不可以。”我的声音稍稍颤抖,可这句话却换来对方的一句轻笑。
“哦?雪小姐难道想独占白公子吗?可是在泠香看来,作为一个女子,雪小姐的性格难道不会显得有些过于别扭吗?”
如她所说,我原本便不是古来所讲那种愿意受“三从四德”戒规束缚的女子,自年少时代开始,性格脾性里便有些不羁放荡的因子,父亲和师父的话还能听进去一些,大部分事情都总是随自己心意而为所欲为,认识白梓轩之后,更是常常以一种抗拒的心在与他相交。我并没有像泠香想的那样想独占白梓轩,我甚至都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也看上他了,可是我却不想把白梓轩交给她,一丝一毫也不想——这跟我永远不会让出最爱吃的桂花糕给别人是一个道理,连分着吃都不行。
“之前四人聊天之际,雪小姐也完全不顾虑白公子的感受,与梅公子畅谈,难道,雪小姐喜欢的不是白公子而是梅公子吗?白公子在看着你们二人交谈之时的神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