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那个故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若按这样的说法,我与面前这个男人,其实并无血缘关系,我的姐姐慕容子栖,才是父亲的女儿——在15岁的年纪才知晓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我想此后自己那愈加别扭的性格,兴许也与此事有某些关联。
“都是骗人的……”我一时无法接受,只这样道,逃避是本能。父亲缓缓靠上来把我拉入怀中,他的怀抱带着久违的温度,我少年时代常常偎在这个宽厚的怀抱里,让他教我识字,并念书给我听,那是世界上最可靠的怀抱,永远为我遮挡风雨,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女儿,可这种羁绊在今天却突然间少了血缘的牵系,那以往的种种便如幻影一般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抓也抓不住……
“雪时,我的女儿。”父亲开口,“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呢,自我慕容元靖看着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今生无论发生怎样的变故,都改变不了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父亲这个事实。”
这句话听完,我恍惚抬起头来。
“父亲……”
“没有时间了……”不等我开口,昀端突然表情凝重地望向牢门外,不一会儿,守牢的狱卒便慌慌张张跑来,催促我们动作快一些。我抹了一把眼泪,平复下混乱的心绪,向昀端点点头,然后看到昀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交到父亲手上,然后这样交代道:“慕容大人,这是可以救命的药丸,共七颗,每日吃上一颗,这七天里你便会因为药力缓缓死去……他们不会对死人做什么的。”
师父说着,表情凝重地望我一眼,随后道:“白梓轩答应我会从中打点,他会安排慕容大人的去处,只是……”
“只是什么?”我隐隐有些不安。
“只是,我想,他大概不会告诉你那是何处。”师父的眼睛里仿佛飘着浓浓的雾气,我一听他的话,忙慌乱地望向父亲,这难道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吗?!在这天牢之中!
“不!我不要走!”一股力量迫使我死死地抱住父亲的手臂,眼泪更是汹涌而出。“我要待在这里,我要陪父亲……”
“雪时,不要任性!”父亲声音里也满是无奈和不舍,“要听昀端师父的话。”
“是呀,雪时,你若坚决留在这里,不仅害了你父亲,就连为师和六皇子也脱不了干系。”昀端走过来拉我,狱卒隔了没多久又过来催,我泪眼朦胧地望着父亲,看到他眼里慈爱的光,鼻头又开始酸涩难忍起来。
“我知道了……”我说着,放开了拉住父亲的手,脚步沉重地随昀端走出牢门,那个狱卒立刻咣当一声,将牢门紧紧锁上。
“子栖她……”父亲最后隔着铁门对我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去岚山了。她的母亲葬在那里。”
“真的?”我泪眼朦胧的,看到父亲默默点了点头,才抹了抹眼泪,恋恋不舍地往牢外走去。姐姐无事便好,那白梓轩果真是拿姐姐骗我来着。
一出天牢,我便看到白梓轩正站在一旁,抬头望着那低低挂在枝头的月亮,月光的清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地很柔和,那苍白的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冰霜,他不说话时表情总是那样——原本便是冷漠的人,就连那颗心都不像是肉做的。看到我们出来,白梓轩低低说了句,“走吧”,随后将脸转向我,我冷哼一声,不理会他,兀自走到前面,师父对他轻轻地颔首,然后默默无语地跟上来。
回到斋堂后,我整夜无眠,只呆呆望着床的斜上方某一个虚无的点,想象着天边正在渐渐脱去夜的色彩,换上明亮的颜色,直到熹微的晨光真的造访大地,窗外响起了第一声鸟鸣,我才缓缓下了床,去做清晨的沐浴,然后也不吃饭,便径直往菩萨殿去了,。
席身跪在莲座下,我微闭双眼,双手合十,可是该祈求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或许我只是单纯的想做这样的动作,至于有没有合适的愿望,也无所谓,若是菩萨真的能听到人心中的愿望,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生离和死别,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愤怒和嗔怨。
我在那个时候,变得有些哀怨了。
在我默默跪了很久之后,突然感觉到一旁的软垫上也有人同我一样跪了下来,我原本想应该是师父,便没有在意,后来转念又想,师父那个人一般会睡到大中午,昨夜又晚归,何况他对于祈愿这种事原本就冷淡,断没有道理这么早来这里,于是我略微带着好奇,睁开眼睛转过头去。
“你是?”我稍稍吃惊,那个闭目祈愿的人,不是那天见过的梅公子吗?只见他跪在那里,貌似虔诚地闭上眼睛,长发在背后随意束起,身穿一袭黑底长袍,袖口和衣摆处碎碎点缀着粉色的花,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身穿带有花朵纹样的衣服还可以这样好看,他还是第一个,白梓轩若是也穿成这样招摇过市的话……我刚想到这里便心内微微一惊——我怎会无端想到那个人?!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打听了好